只是此时,难道姚尚书还能出言解释,他早已经选择过。而选择的结果,就放在皇上面前的御案上面吗?
若说方才定国公的一眼让他心中一抖,此时众人看过来的眼神,就如同狂潮一般要将他淹没。
能做到勋贵的,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或多或少都有些威压。姚尚书只觉两股战战,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没有瘫软在地。
看见他的窘境,一丝笑意在庆隆帝唇边一闪而没。
他这个皇帝当到现在,剩下的乐趣委实不多了。顺势而为捉弄一下大臣,算是他不多的乐子之一吧。
撑着这幅残躯,他真想同民间的老人一样,享受儿孙绕膝的快乐,渡过最后的时光。
可惜,他天生就是个劳碌命。想获得这样平凡的安宁,也不能够。争了一辈子,操劳了一辈子,父皇,你的在天之灵可有看到?
我,可比你一心疼爱的汝阳王差?
庆隆帝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在他治理下的高芒王朝,绝对比汝阳王做得好上十倍。
待自己瞑目之后,总算敢直面父皇的指责。
庆隆帝一个恍惚之间,底下的勋贵已在吴光启的示意下,不情不愿的分成两边。
出乎庆隆帝的意料,勋贵们赞成固守函谷关的只是少数。这让他有些意外,同时也很高兴。
四大国公,定国公毫无疑问的站在了孤军北上那一边,忠国公就站在他身边。对他们两人的选择,庆隆帝心中有数并不意外。
太子就是定国公的亲外孙,他怎么会弃他于不顾?
而忠国公忠肝义胆,勇猛过人。他怎会忍心看着北地沦于叛军之首,让黎民百姓在战火中煎熬?
庆隆帝的视线转向安国公,这个先帝在位时,支持汝阳王的男子。他一如既往的低调,但站得很稳,丝毫没有犹豫之色。
这次,他总算选对了位置。
就连资质平庸的平国公,也白着脸站在支持孤军北上的一边。
庆隆帝在心头笑笑,看他站都有些站不稳,难道就不怕自己将他派出去,随军北上吗?
“平国公。”
突然被庆隆帝点名,平国公茫然的应了一声,让庆隆帝更是想笑。
“你赞成孤军北上,理由是什么?”
平国公一脸迷惘,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也不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朝他投来诧异的目光。在四大国公府中,作为垫底的平国公,一向被众人所忽视。
他也安于享乐,沉溺在美人乡中不愿外出交际。要不是先帝赏下价值不菲的田庄等产业,平国公府连如今的富贵荣华的保不住。
平国公府的威势,甚至不及晋南侯府。平国公的名声,甚至还不及他的儿子刘祺然。
刘祺然好歹在京中混了一个“混世魔王”的名头,无人敢招惹。相比之下,他的父亲平国公,实在是无能之极,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个亮点。
只不过,他的无能实在是超出了大家的想象。皇上问话,他竟然说不知道?
但听他这么说,庆隆帝却是来了兴致,身子微微往前俯,追问道:“你既然不知,为何又站到了右侧?”
平国公道:“禀皇上,微臣在入宫之前,世子来跟我说,要是皇上问起,他是一定要随军北上的。”
正好庆隆帝要众人选择,他没有什么主意,想起既然刘祺然要随军北上,他便站在了右侧。
反正到时皇帝要差遣,去的也是刘祺然,而不是他。
庆隆帝点点头,坐直了身子,微微笑道:“你有一个好儿子。”
他此言一出,站到了左侧的人纷纷色变。皇上的意思,是觉得平国公做得对?那岂不是自己几人错了?
庆隆帝扫了一眼,站在左侧的,主要有昌平侯、晋南候、安平侯、永乐伯几人,其他的人,都不算重要。
“好!看来在朕的朝中,还不尽是贪生怕死之辈。”庆隆帝放出这句话,便让众人都散了。
姚尚书心头大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的意向终于明确了。幸好,幸好他没有听关景焕的建议,而是听从了府中幕僚们的分析,支持先孤军北上,再集结大军。
这一关,过得委实不易。
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姚尚书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最后一个。他和那些勋贵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招惹他们的好。
看见前面站错队的昌平候等人,姚尚书心生怜悯。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就是不知道庆隆帝的这道雷霆,将会劈向谁。
经过连接两天的试探,庆隆帝已经心生杀意。只是,文臣如关景焕等人,勋贵如晋南候等人,在他们背后,都有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一个处置不慎,就会变成人心惶惶的局面,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若只是因为站错队,就会惹来杀生之祸,那还有谁敢在皇帝面前说真话?
让吴光启宣了武正翔进宫,君臣秘议了一个时辰,武正翔方才离去。
……
接下来几日,武正翔根据庆隆帝给的名单,让骁骑卫全部出动明察暗访。
北地大败的阴影笼罩在京城上空,加上骁骑四出,整个洛阳城人人自危,酒楼茶肆生意萧条。
晋南侯府中,关景焕、安平候、昌平候、永乐伯赫然在座。
晋南候“啪!”地一声猛击桌案,怒道:“关大人,我等按你说的办了,却陷入如此死地。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他的儿子还关在骁骑卫诏狱,在进宫的头一日接到关景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