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跟着6榆,一同乘着马车,前往福寿楼。马车是并肩王府的马车,驾车的是穆元清穆先生。按照壶中仙的说法,换作以前,他还年轻的时候。天底下能让穆元清驾车的人,怕是一只手都凑不足。不过现在嘛,穆元清成了6家的供奉,那么他也就没有了那个说法。
李沐不是很清楚穆元清是什么人,但是他可以感觉到他是个高手。而且应该是6家极其信任的高手。不然,也不会让他陪6榆6枍两姐弟来到涯城。
因为是参加宴会,所以6榆也好生打扮了一番。她换了一身嫩黄的长裙,与她的肌肤很是相配。秀盘做十字髻,更添几分知性典雅。至于饰,她只戴了一只翠玉手镯,乍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若是细看光泽纹理,绝非不是凡物。
有6榆在身旁,李沐倒是显得有些土气。他身上还是穿着白天的衣服,连换都没换。他对于这宴会的重视程度,仅限于洗了把脸,梳了梳头,仅此而已。
6榆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介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也不会过于计较些什么。更何况,这场宴会,本身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宴会。
“为什么你会让我来?”李沐还是对6榆有所疑问。
6榆摊了摊手,很是直接地说道:“收买人心。”
“你不怕我和王大力打起来?”李沐问道。
“不怕,别打死了就行。”6榆显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她顺着李沐的口气说道,“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请帮我把宁知言也打一顿好么?”
“啊?这样不太好吧。”李沐挠了挠头,“不瞒你说,我已经打过他一顿了。”
“……”6榆闻言,竟是有些无言。
李沐清咳了一声,然后正色道:“还是说正经的吧,6大小姐。为什么带我来此?”
6榆知道自己若不给出一个理由,他是不会停止问询的。所以她也很是认真地说道:“因为王家和王大力最近干了一些事情,惹到我了。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教训,顺便,也当做你的投名状吧。”
“哦?就这样?”李沐挑了挑眉头。投名状什么的,李沐倒是不介意给6家来上一份。九歌帮和6家合作,严格来说,九歌帮获得的好处更多一些。这就意味着李沐总是要多付出一些的。
“漕帮知道吧?”6榆忽然提起了漕帮。李沐当然不会不知道鼎鼎大名的漕帮。“天下漕运若是分为十分,其中有五分便是在岚州。岚州为天下中心,涯城更是重中之重。”6榆用手指绕着自己前襟的衣带,“虽然变法改革之后,朝廷大行商业,但是漕运运转最多的,还是粮食。”
“涉及涯城周边漕运之事,可谓是事关重大。朝廷不会把事关涯城及周边数十万人的口粮之事,交给一个江湖帮派去管。哪怕刘季扬忠心耿耿,哪怕他身为十三魁之一。朝廷都不会放心的。所以,漕帮在很多时候,并不能大张旗鼓地摆在明面上。特别是涯城,有专管漕运的衙门,哪里容得了漕帮再来插手。”
“幸好刘季扬也是个聪明人,真正的漕帮,其实是一个内里凝聚,外围散的组织。他们在各州各郡采取的,便是代理人的办法。他们在各州设立分舵,由分舵出面,在水路便捷的郡县,寻找当地帮派合作。以码头生意为点,用水路串联起线。然后用自己的航船商船,做商运,做漕运。”
“明面上,漕帮偏安凌州,但是实际上,却通过这种方式,将势力播撒到天下一十三州。”
李沐听着6榆的讲述,回想起最初在松阳城内所遇到的大鹏帮,血手帮,他们所争夺的,就是漕帮的代理之权。
“涯城周边,每年漕运之粮数以千万石计,所耗钱财更是不计其数。这其中的随便掉出点屑屑来,都是了不得的利润。更别说还是日益壮大的商运。这种情况下,码头停靠的费用,上下装卸的费用,都是几乎可以忽略的成本。然而这些成本,恰恰便是生财之道。”
“涯城这些帮派,多多少少都和漕帮有点生意往来。就像你熟悉的大鲲帮和蛇帮,他们也是如此。因为涯城东北,贴近大湳江,至于占据正北坎坊,接近沱江的南北帮,更是漕帮在涯城的锲子。”
6榆身为6家嫡女,所处的地位高,看到的东西便更多。李沐只身往上走,遇事应变方面有可取之处,但是在大局观上,他还是有所欠缺。有些东西,他没有接触过,所以便不甚了解。他静静听着6榆的话语,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次南北帮被灭,罪有应得,却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却是把正北坎坊以北,沱江上四五个大码头的生意空了出来。王大力这个时候联系漕帮,是什么意思,你应该能够理解吧?”6榆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李沐接过话头,说道:“王家在奉州,也有心漕运之事?”
“钱谁都不会嫌多,赚钱的机会摆在眼前,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你要不要?”6榆问道。
李沐没有回答,却是说道:“这么说来,王家是想要与漕帮合作,将涯城北部的码头全部吃下?”
“准确地说,是我们四家联合想要将涯城北部的码头牢牢抓在自己手里。这样一来,我们四家的商船,便不用看人脸色行事。”6榆解释道。
“哦~”李沐拖长了语调,“看起来你们之中有人有别的想法啊。”
“事实上是,每一家的想法都不太一样。”6榆自嘲地笑了一笑。
李沐看着眼前这位看上去柔弱,性格却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