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从方才的饭聊到家种的粮食再聊到荣熙城东头的老张家老张头已经含饴弄孙了。
见君华裳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
于是苏母开始亮出此次到此处的真实目的。
“郡主殿下啊,听老妇一句劝,你如今年岁正好,正是生养的好年纪呢。”
君华裳对于两位高堂到此处的真实目的已然有过准备,可真真正正听到这个说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毕竟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是不是……
苏母见君华裳脸色沉了下来,便知这事有些计较。
“子乾如今在忙北漠那边的战事……”
苏父一直在听墙脚,听及此便有些糟心。
这儿媳妇一点都没有荣熙贵女的娇气,而且做的饭有那么好吃,自个儿儿子却丢下她一人实在可恶。
君华裳见两位高堂拉下来的脸色顿觉十分不妙……
便开口辩解道:“是子乾将我安置在此处的,战事吃紧,他也顾不得照顾我……”
苏母苏父却是一副不吃这一套的想法:“他那么能耐,就连自己媳妇也保护不好么。”
“他倒是懂保家卫国,可是自己的小家呢,连自己的媳妇儿也顾及不好,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说的句句到君华裳心坎。
嗯嗯嗯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如同你们这般深明大义呢。
“不行不行,赶明儿就让那姓完的小子陪你去找他,这混小子,家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
姓完的小子还在躺在床上回味方才的饭,便听这掷地有声的“姓完”……
娘诶,这一家子活宝哪里挖来的。
……
时间便如此过了这么几日。
待得君卿安好不容易可以下床之时,已然是君卿尹的婚期。
淑贵妃争取到的嫁妆果然不菲,就连书册也几箱几箱地行经两国间的处处关隘。
君卿安站在凤琉宫城的城墙上望到浩浩荡荡的队伍。
想起前几日好不容易赶出来的绣样,递给君卿尹之时,君卿尹犹豫了许久接下来。
自己回去时发现有东西遗留在君卿尹那里,便按原路返回,谁知听到君卿尹将自己的绣样剪成一缕一缕……
……
似乎在自己晕倒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毕竟在陷入沉睡前的那一刻,她所有的想法都是,自己恐怕,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自己的计划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祸难而打断。
加上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遇到的……他。
从那场梦魇中醒来,仿佛两个人彼此间都走远了似的。
于是,现在提起这个名字,便能感受到从灵魂深处带来的寒冷。
跟在身后的宫女开始窃窃私语,“你瞧,那里是不是慕公子?”
“真是难得遇到一次。”
“听说这位慕公子在赏花会上大放异彩,竟是力压群雄,连凤琉的大学士也比之不能呢。”
视线分散,再聚合……
焦点全是他。
慕北琰立在城墙东角,目送着队伍的远离。
心底竟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却看到拥着大氅的君卿安。
两人相望,竟如同隔着岁月山河一般。
良久,君卿安走了过去,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别来无恙。”
慕北琰嘴唇翕动许久,终于答了句:“公主殿下,微臣尚有事情,这便告辞了。”
说罢拔腿便走。
君卿安来不及拦,就这么放任他在自己面前消失。
会不会其实他心里还是藏了君卿尹呢,于是见到君卿尹离开便来送送?
方才那低且可闻的叹息,会不会就是追寻不到的失望?
拱手与人,这滋味不好受吧?
君卿安这么想着,便等了亥时时分,熄了殿中的宫灯,将宫门关好,只带了柒棠,轻手轻脚地摸进了慕北琰的屋子。
这条便道,她与柒棠摸索了好久。
确定这条路上不会遇到宫人,也不会遇到突然出现的野猫才作罢。
仿佛还如之前一样,他每晚都会等到一更才会歇下。
心里惊奇自己竟然如此不声不响地将他的生活习惯记下。
一贯好的听觉让慕北琰瞬间警觉。
像是女子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却在看到君卿安的那刻迅速把案几上的书册塞到桌子里。
“不知公主殿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君卿安瞥见了这一小动作,收回目光狡黠笑道:“怎么,没有事情,便不能来看看老朋友了么。”
“只是如今这时辰……”
“你说你尚有事情,我便想着这时候也该梳洗了,于是便摸进来。”
“那么,敢问公主殿下有何事。”声音恬淡如墨。
君卿安走到慕北琰身前:“来偷你。”
慕北琰往后退了一分,君卿安又向前三分,直把他逼到墙角。
“来偷你的心啊。”他听到她柔软的声音。
“已经晚了,公主殿下还不休息么。”慕北琰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开始发颤。
“你是在求本公主与你共赴巫山*么?”君卿安想起之前看的话本子,伸出指头在慕北琰胸口画圈圈。
“公主殿下可真会开玩笑。”
“你说,你说那天,你满意么。”君卿安嘴角牵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双臂环上慕北琰的肩膀,迫使慕北琰向着自己。
便如此看到了慕北琰如深潭般的双眸。
“你可还满意?”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