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后,于式微抬头粗略的环顾了一周,但见整个大殿一片金碧辉煌,席间筹光交错,轻歌曼舞,勾勒出一派繁华迷离景象。上座之上,三国皇帝端然坐着,大云皇帝坐在中间,上官九幽坐右边,褚岚坐左边,再侧边,是叶皇后和太后。太后……于式微的眼神停顿了一下,只觉往事历历在目,开心的,感动的,一点一滴她都记得。那时的她和蔼可亲,慈祥如祖母,叫她放下心防,真的将她当做了亲人。可就是这个亲人,在她最信任她之际,背地捅了她一刀。当初太子约她去穿云峰游玩,遇到两方黑衣人的埋伏,她一直以为另一方杀手是皇帝的人,却原来,是太后的人,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五皇子上官凌的死,太后终究算在了她的头上!两年不见了,她双鬓白发,皱纹垒垒,倒比记忆中老了一些,看来过的并不惬意。于式微看过去的同时,太后也看向了于式微,一双沧桑的眼睛里闪过阵阵复杂之意,似有话要说,但碍于这么多人,却又不好说什么。于式微佯装没看懂,淡漠的收回了视线,继续放眼整个大殿,只见右侧是罗列有序的嫔妃命妇们,个个穿着华丽的衣裙,如百花竞放,争奇斗艳,美不胜收。而她所坐的左侧,则是坐满了皇子朝臣,按规矩,皇子依旧坐在最前排,只是当初那种天家皇子们一坐一大排,丰神俊秀的画面再见不到了,现在皇子王爷中,只剩太子、四王爷、六王爷和十皇子了。三皇子上官墨被贬为庶民,如今正在宫外犄角嘎达中谋划造反,五皇子上官凌早已死去三年,八皇子上官晔也被她整的半死不活,九皇子上官图则是死在了冬捕那场落水之中。真真应了那句话:自古皇家无亲情,皇子公主多薄命!感叹同时,于式微蓦然发现自己所坐左侧就她这一个女子,剩下的全部都是男子。也对,像她这般军权在身,将军之位的,大云朝中仅她一人,这样的荣誉,是她抛头颅洒热血得到的,没人敢说一句不是!这念头让于式微觉得好笑,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竟在乎起这些虚妄的东西了?到底是皇图霸业迷了眼,还是权利利益熏了心?失神之间,一道视线倏然投了过来,带着一股雷电般的穿透力,从心尖之上一闪而过,快的惊人。于式微身子一僵,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眼神,心底一寒,快速垂下头,看向了别处。寒江月就坐在于式微的身边,见上官九幽大庭广众下这般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心底腾起一股醋意,便侧了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上官九幽骤然被挡,眼神一眯,闪过一丝不悦,转目之间对上了寒江月冰冷如刀的眸光,里头隐隐含着怒气,不由冷冷一笑,举起酒杯嘲讽道:“好久不见,你还是这般让人讨厌。”寒江月端起了酒杯,非但没怒,反而笑的愈发邪魅,淡然怼了回去,“自然,我一向奉公守法,怎比得齐皇这般人贱人爱,偷兵叛国?不过说实话,这样的伎俩,我委实是学不来的。”“你……”上官九幽一句话被堵得一阵气结,脸色‘唰’的一下黑了下来,眼底风云叱咤,似乎下一刻就要拍案而起,跟寒江月大打一场。寒江月看着他恼羞成怒模样,眼底笑意丝毫不减,甚至带着浓浓的挑衅,视线与他隔空对上。这一对,恍如太阳撞上了月亮,撞出一片惊天动地的剧烈火光。二人气势旗鼓相当,谁都不惧谁,谁也不输谁,更是谁也不让谁,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鼓乐早已停止,舞姬早已顿住,整个大殿陷在一片没有硝烟的战场之中。虽无赤血黄沙,虽无千军万马,却是异常激烈,丝毫不逊前线战场!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二人,暗暗为寒江月捏了一把汗,想这普天之下,敢这般跟上官九幽当面叫板的,除了寒江月,还真没人敢。即便知道他是反贼,即便知道他带走了大云朝五十万大军,可他现在已是一代霸主,强国皇帝,就是当今圣上,也不敢这般说他半分不是。所以,不得不说敏亲王这次……干得漂亮!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是北江月南九幽的战场,败的必是南九幽!怎么说呢,敏亲王这个人毒舌的很,能把活人气死,把死人气活,像上官九幽这样平素孤言寡语的人,绝对说不过他。说不过不要紧,偏偏又不能打,因为他已经是一国皇帝了,代表的是一个国家,若是贸然动手,自己形象大损不说,还定会令北齐跟着一起蒙羞,他不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果然,二人对视了一番后,上官九幽败下阵来,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嗤声笑道:“依然是我熟悉的贱嘴寒江月,不错!”寒江月也将酒喝尽,并不生气,“依然是我熟悉的炸毛公鸡,久违!”皇帝见二人之间的无形战争终于结束,暗暗松了口气,然后看了一眼陆安。陆安会意,往前一站,拂尘一甩,高唱道:“奏乐,起舞~”丝竹声再度响起,舞姬再次翩翩起舞,仿佛方才的寂静战争不过是个错觉。皇帝为了缓和气氛,端起了酒杯,对着寒江月笑道:“敏亲王和护国夫人来迟,应自罚三杯才是,不过念在护国夫人大病初愈,这酒啊,就由敏亲王代喝,在座诸位以为如何?”太子起身道:“儿臣以为可以。”西凉皇帝褚岚也笑道:“朕也觉得云皇这提议不错~”众人见太子和西凉皇都这般说,纷纷附和,“可以,可以。”寒江月站了起来,拱手认真道:“为妻挡酒,我自然喜不自胜。”上官九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油嘴滑舌,花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