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灞陵城灯火通明。
商青黛沿着今日进城的路线,一路找寻着杜若三人的下落,却一直寻不到半点踪迹。她问过路边的大娘,也问过值守的守将,不是说没有印象,就是说没有见过。
“阿若,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商青黛心慌得厉害,颓然靠在了城墙上,她茫茫然看着往来的行人,越来越害怕阿若她们遭遇了不测。
今日商东儒与齐湘娘那些话说得惊心,她凄凉地摇了摇头,眼眶里憋了太多的泪花,“阿若,我不能让你们有事,尤其是你……”双拳倏地握紧,咯咯作响,偌大的灞陵城越是热闹,就越是让她觉得冰凉。
“娘亲,求你保佑阿若,求求你。”商青黛忍了忍泪水,揉了揉眼睛,她抹去了眼角涌出的泪水,冷冷地看向了灵枢院的方向。
既然寻不到杜若的下落,那不如看门见山地去质问齐湘娘,到底将阿若她们绑到哪里去了?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确认阿若她们到底在哪里?
想到这一层,商青黛纵使多不想回灵枢院,也要忍着满心的委屈与仇恨回去——若是阿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宁可放一把火把灵枢院烧个干净,宁可抱着齐湘娘一起沉尸江底,也不愿一人独活在这世上。
是她把阿若带上这条路,若阿若因此踏上了黄泉路,她这个做夫子的岂可慢阿若太久?
至少,阴曹地府不再是这些恶人只手遮天,至少,阴司里一样有她们自由自在的江湖。
就在商青黛走回城中,转向城西之时,燕云深派来送杜若三人回家的马车也刚好行到这儿。
杜若掀起了车帘,往外看去,目光很快定格在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上。
“车夫大哥,麻烦停下马车。”杜若连忙唤停了马车,提裙跳下了马车,快步往那个人追去。
“小若,你要去哪里?”陈水苏一天都心神不宁的,她想追上杜若,却又怕把婉儿一个人留在车厢里,婉儿会害怕。
“婉儿害怕……”
“别怕,水苏姐姐陪着你呢。”
陈水苏说完,将车帘放了下来,圈住了婉儿,让她不要怕。
杜若追上了那人,笑然唤了一句,“阿凉!”
脏兮兮的犹如小乞丐样子的阿凉吸了吸鼻子,泪目道:“若姐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杜若帮他擦了擦脸,上下检视了他一番,只瞧见他的衣裳似是被什么割破了好几处,手臂上满是青紫,似是撞上了什么硬物所致。
“师父好像出事了,我才走进山谷,就有人想要杀我,若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阿凉害怕得很,他紧紧抓住杜若的手,“若姐姐,你告诉我,师父是不是出事了?”
“先跟我回家,换身衣裳再说吧。”杜若摇摇头,这里实在是不适合说这些事,“跟我走。”
阿凉点点头,从杜若的反应看来,师父是真的出事了,如今能依靠的也只有若姐姐与青黛姐姐,只能先听她的话行事。
就在他们两个在路边说话这片刻,马车恰好挡住了商青黛的视线。
商青黛还没来得及看见远处街边的两人,便往左一拐,踏入了灞陵城西的街道,渐渐走远。
杜若牵着阿凉走了回来,阿凉掀帘第一眼瞧见的是婉儿惊恐万分的双眸,他连忙道:“别嫌我脏啊,我其实很爱干净的。”
陈水苏白了他一眼,“回去先洗干净,也只有小若能认出你来!”
阿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坐到了婉儿的对角处。
杜若也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后,对着车夫道:“车夫大哥,可以继续走了。”
“好咧!”
马车继续行进。
阿凉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小声问道:“若姐姐,那个小妹妹是谁?”
杜若答道:“路上救下的可怜人,以后也就是我的妹妹了。”她略微一顿,介绍道,“婉儿,他叫阿凉。”
“婉儿妹妹好。”阿凉点头轻轻咧嘴一笑。
婉儿有些怕生,她往后缩了缩,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听见了。
阿凉轻咳了两声,突然想到有东西还没有给杜若,连忙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红色锦囊来,他递给了杜若,“若姐姐,你要的镯子已经打好了。”
杜若愕了一下,从阿凉手中接了过来,小心打开了锦囊,瞧见了一对白银镯子上的精致纹路——那纹路是她亲笔所画,一个镯子刻的是杜若花,她准备送给夫子;一个镯子上画的是蓼蓝叶,这种植物的茎叶加工之后便是青黛粉,这是杜若准备留给自己的。
陈水苏嘟起小嘴,失落地道:“小若你偏心,为何不多打一个镯子?”
杜若怔了怔。
陈水苏沉声道:“我也想要一个刻了水苏叶纹路的镯子!”
杜若恍然,摇头轻轻一笑,“水苏,若是你看上了哥哥,我肯定送你,到时候还多一个刻了杜仲叶的镯子。”
陈水苏脸上一红,挑眉道:“小若,你欺负我!”
杜若连忙道歉,“水苏莫气啊,我只是说来玩的。”
“哼!”陈水苏瞪了杜若一眼,却很快笑开来,“本水苏才没那么小气!”但是心底却是小小地有些羡慕夫子与小若。
虽然同是女子,可关怀与温暖半点不少。
陈水苏忽然有些出神,她悄悄在想以后遇上的会是男子,还是女子?会像夫子那样威严,还是像小若这样柔情呢?
杜若笑然不语,将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