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包子呆呆的坐在桌旁,头都要炸了,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脑子里各色思绪来回旋转。
不仅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且想不出来。她甚至觉得自己没听懂秦仲玉在说什么,恨不得甩他两巴掌,问他在说什么胡话。
秦仲玉把抄录的书信给了她,心中沉甸甸压了一整天的石头算是扔开了,一头埋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他喝酒壮胆喝了六斤,原是二斤黄酒的量,就因为心里有事儿顶着,怎么喝都没喝醉,怎么喝都没喝到酒后吐真言的程度。现在总算说出去了,长出一口气啊!
满桌的残羹剩饭,地上扔着两个小酒坛,屋中酒气熏天,而对面坐着的年轻才俊趴在杯盘狼藉之间,枕着羊骨头睡的正香。
项包子真是拔剑四顾心茫然,她连着喝了两杯酒,都没让自己冷静下来。拎起酒坛子狂灌一气,喝的太急,呛住了,才恢复冷静。
也曾经想过师父为什么黑黑胖胖、蠢萌而武断、除了砍人和炒菜之外没有别的才艺,小心眼爱生气、喜欢讲黄段子、对历朝皇权和朝廷都有极强的蔑视和嘲弄。明明文通明将军是斯文娟秀的一代儒将,一直都以为是幼时失沽无人教养的原因,还很心疼师父。
现在看到这封信,忽然开启了她另一个方向的猜测:如果文泽兰不是文通明的女儿呢?
这样说有什么证据吗?仅凭着这句‘喜得麟儿’够作为证据么?不够。山东柳七淇是谁,前朝大儒的门生,文通明将军的好友,也是文通明一案中受牵连以至于终生不曾为官的人。
一个没学问的人弄错了喜得麟儿的意思还情有可原,一个文通明将军那样自己写过兵书、诗词传唱至江南、文采虽然比不得李杜,可是和岳飞、辛弃疾差不多的将军,会用错词?
项包子捧着这张纸又看了一边,捋了捋时间脉络,这是新平八年的九月五日写的信,而文通明将军阖家遭难是……在新平十三年,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在新平三年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被朝中小人排挤陷害,以后可能会遭遇不测,这在几首诗里有暗示。
现在我们就推断出了三种可能:第一:他生了个女儿,写错词了。
第二,他生了个女儿,看出来自己女儿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比男孩儿还强。所以兴高采烈的的称之为麟儿,并且精心教授武功,只还没来得及教授兵法和谋略,就出事了。
第三,他生了个儿子,对外假称生了个女儿,并且使出了‘赵氏孤儿’之计,把自己的儿子让亲信带走抚养,保证自己的血脉传递。养着别人家的女儿当幌子,并且教授武功,以便日后给自己报仇。如果是这样,这人不仅可怕,而且近乎妖孽,真是可怕。
第四,这封信是假的。(咦?不是三种可能吗?)
项包子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戳穴位把秦仲玉戳醒,秦仲玉这回放松了酒精真正上涌,晕的不要不要的,大着舌头话都说不出清楚。
项包子给他逼出酒气,啪的甩了一巴掌:“你醒醒!”
秦仲玉猛地睁开眼睛:“啊?”他晃了晃头,感觉不晕了,但是脸疼:“怎么了?”
项包子把揪着他的领子,气得不行:“你怎么能睡觉!你怎么能在跟我说完这件事之后睡着!太过分了!这封信到底怎么回事?可靠吗?”
秦仲玉懵懵的:“什么信?哦”他揉揉头,低声道:“可靠,这是刑部封存的卷宗。”
项包子:“那这个,这么,这怎么可能呢!”
秦仲玉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才来找文四姐,想要询问。你以为如何?”
项包子呆呆的坐在他对面,把自己的四种猜测都说了。
秦仲玉愣了一会,虽然夜已经深了,却无心睡眠,虽然对面坐着个千娇百媚(只看脸)的漂亮姑娘,却无心看她的美貌,一个一个的排查这四种不同情况:“这封信应该不是假的,柳七淇跟他常有书信来往,所谈论的事情天文地理、医药文学、各地的风土人情无一不包。
俩人还曾为了养猫逮老鼠的事儿写了好几封信,柳七淇家的猫善于捕鼠,文将军家的猫逮老鼠的速度比他亲自上还慢,文将军还写了一首诗‘硕鼠懒猫,沆瀣一气,修我戈矛,宿星以待’”
项包子慢心严肃,还是被逗笑了一秒:“噗。你说这信是真的?”
秦仲玉顿了一会:“刑部案卷中这封信是原稿,虽然此案中涉及有人伪造书信栽赃陷害,但这封信里什么正经事都没写,应该不是伪造的。”
项包子点点头:“姑且算是真的。那么,文将军有没有可能看我师父长得……一般,生来骨骼惊奇善于练武,打算把女儿当成儿子养,所以这么说?”
“不知道。”你师父是天下第一的美女,怎么会长得一般?或许是小时候不好看吧。
“怎么会不知道?”
秦仲玉无辜的看着她:“我没当爹;我连老婆都没有;刚出生的小孩怎么看骨骼惊奇?”
项包子信服了,喃喃道:“你还真是不知道。”
秦仲玉嘴唇蠕动了一下,一咬牙一狠心说了实话:“其实我觉得,有可能是偷梁换柱。”
项包子沉默了,拎起酒坛子喝了一气,一狠心:“我觉得……也有这种可能。”
师父不仅脾气秉性和文通明将军大为不同,还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师父甚至不以他为荣,提起文通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