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使只能接着跪下,面具下的双眼茫然地望着圣帝。
圣帝用严冰般的声音问:“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长使茫然道:“臣不知。还请圣上明示。”
“呵,好一个你不知!”圣帝终于倾出了心中的怒火!“西阁,你来替朕说!”
霜夜的袍袖微微哆嗦了一下,显然也被圣帝的怒意震得喘不过气,他用全无感情的声音和语气,把风倚鸾说过的话又简略重复了一遍。
在这期间,圣帝沉默着,长使也沉默着,但长使跪伏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不知她究竟在后悔还是担心。
霜夜终于说完了。
不等圣帝开口,长使已趴伏在地上,膝行至圣帝脚边,跪着小声泣道:“臣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圣上啊……”
“为了我?”圣帝的态度冷若凛冬,一脚把长使踢开,看似根本没有用力气,但长使顿时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圣帝说:“没想到你承认得倒挺快啊,你以为这样的态度就能赎罪?你可知,因为你的嫉妒与蠢行,让朕浪费了多少年光阴?!”
“臣知罪……”
圣帝打断了长使,不容长使说话,继续宣泄他的情绪:“朕每天都在希望与期盼之中,耗费了一千多年,这一千年来,耗费了多少资源,牵连了多少无关的人?朕一人承担着举世的骂名,世间多少人骂朕,你以为朕充耳不闻?”
圣帝怒不择言,风倚鸾听得糊涂。
长使低声泣道:“是臣错了,可是臣一直都一心侍奉圣上,从您幼时还是皇子开始,直到现在,臣对圣上都始终忠心不二,但圣上心中只有那个女魔修,一点都未曾把我放在心上;圣上后宫千人,那些女子都能轮流侍寝,却让我管着安枕阁为圣上效命……无数年来,我为圣上做了多少事,杀了多少人,但圣上待我始终是一个侍女,从来都不肯正眼看我那怕一眼……”
长使似乎也是一腔的委屈,说到后面把称谓都改了。说着说着,她伸出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含泪笑道:“我想,圣上既然不肯看我,我便把这容貌遮起来算了,只怕如今,圣上早就忘了我的真实模样了吧?”
面具摘下,露出一张苍白而素净的脸,虽然算不上倾世美颜,但至少也是个标致的美人。
风倚鸾看着这样的容貌,很难将面前的女子和安枕阁让人闻之腿软的“长使”联系在一起、很难将长使与眼前之人视为同一个人。
之前还以为,可能是因为她脸上有疤痕或者胎记之类的,所以不敢以真面目见人吧,如今却想,圣帝似乎是太过无情了些……
圣帝冷冷地说:“并非你一心待我,我便必须回馈你。你的修为、功法、地位,全都是朕给你的,你还想怎样?若没有冽蕊,你早就死了,你知道吗?”
长使抬头,用泪眼看着圣帝:“臣知道……圣上对臣讲过那些前尘往事……讲过不止一次……”
“既然知道,又为何一直都从中作梗?!你如此行径,等同于背叛!”圣帝说着,已不给长使任何辩解的机会,他抬手施术,封禁了长使的修为和术法,并对霜夜说:“此后她不再是安枕阁长使,把她带下去,押到天牢甲字囚牢内,派人严加看守。免去她的一切职权,暂时由你代掌安枕阁,至于该如何处置她……”
“圣上!臣知道有罪,但念在臣对您的一片心意,请圣上宽恕啊!”
圣帝继续说:“她的本名原叫‘青扇’,在朕幼年时,曾是朕的贴身侍女。”
“圣上!难得圣上还记得臣的本名……”安枕阁前长使青扇哭得泪人一般,泣不成声
圣帝转过身,不再看她:“若在千年前……不,你其实早就不存在于这世上了,现在的你,不是你应有的命,霜夜,带她去吧。”
霜夜面无表情地看着趴跪在地上的前长使,走过去,将她提起来,青扇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但她却忽然抬起头,用狠毒的眼神看向风倚鸾,厉声咒道:“小贱人,这些事与你何干?你为何要多嘴多舌?!你与你娘亲都将不得好死!”
“住口!”霜夜狠狠一巴掌打在青扇的脸上,留下青紫色的指痕,可见他用力极重。
风倚鸾知道青扇这只是为了泄愤过一过嘴瘾,实际并不是真正的诅咒,但她仍感到心头一阵寒意。“我娘亲何时又得罪你了?方才我还对你有那么几分同情,现在觉得你就是个狠毒而狭隘的女人!”
霜夜又自做主张,用术法使青扇无法再发出声音,便提着她走出了乐仪阁。
只剩下风倚鸾、圣帝,以及师父墨平意三人。
圣帝回转身,面对着风倚鸾,重新坐下。
风倚鸾仍然不愉快道:“舅舅啊,我才发现你真是眼瞎,用人不善。”
圣帝没有说话,只露出一丝苦笑。
墨平意听到风倚鸾把圣帝叫舅舅,却惊讶起来:“鸾儿,你叫他……?”
“师父,这事说来话长了,回头有空慢慢告诉你,总之我娘亲是他的亲妹妹。”
“哦……”墨平意略微有些回不过神。难怪鸾儿能独身一人闯进来救自己!
圣帝缓缓说道:“鸾儿你接着说吧,冽蕊如今怎样了?”
风倚鸾说:“冽蕊前辈现在躲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在静修。”
她又简略地把她陪着冽蕊前辈去骨云山的那段经历讲述了一遍。其中有意隐瞒了晏太傅同行的事实(有心保护玥阖国君臣),却特意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