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珑不以为然:“既是要解毒, 苦便苦些, 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雪兰河摇头道:“眼下,受苦楚还在其次, 最要紧的是无法引来天火。”
“如何八千年前能引来天火,现下就不能?”
“八千年前, 有神器降世,可引天火。”雪兰河道, “但神器已随着羽阙上仙一并消失了。”
墨珑看着他,似等他再说下去,等了半晌, 没听见下文, 便道:“那就是说, 没法子了?”
“澜南上仙出事后的这些年, 君上一直在找可以替代天火之物, 已发现南荒的铁线草和北荒的寒骨石,还有其他几味药材……”雪兰河顿了下,“再加上君上自身的修为,一同炼制成丹药。谷中禁地里的一些受伤的花草鸟兽, 用了君上的丹药之后, 恢复得甚好。那时灵均伤得最重,送到苍梧丘时,冰鉴枪飞出石台,险些将他诛于枪下,经过数百年君上的调理,你也看见了,冰鉴枪再无异动。”
墨珑冷哼道:“若他当真无事,你又何必跟来东海。”
“君上处事谨慎,所以才会命我来东海。”雪九安抚他道,“你虽知晓了此事,但着实不必杯弓蛇影。幽冥地火,世人谈而变色,这是一层;还有一层,便是会有人借此兴风作浪。你可知晓,八千年前,有多少人被无端指认入魔,生生受了火灼之刑。君上之所以一直死死压住此事,不仅仅是为了天镜山庄的名气,更是不愿世间大乱。”
墨珑默然片刻,遂道:“你所说的这些,与我都不相干。我只知晓,灵犀能补灵均之不足,灵均若未入魔,此事尚且不好说,但若灵均入魔,他第一个要下手的人必是灵犀。此事须得告之大公主我才能放心。”
他作势要走,雪兰河不得不再次伸臂阻拦住他,道:“明日我便要搬到灵均的碧波殿中,可时时看护他,你放心就是。”
“你说的,可保灵犀周全!”墨珑追问道。
雪兰河方才意识到自己被这小狐狸一步步赶上架子,只得点头:“对,我说的,保小姑娘安然无恙。你这狐狸,抖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无非就是想让我应承你这件事嘛。”墨珑虽对他耍了心眼,但初衷却是好的,因此他也并未着恼。
见他终是应承了此事,墨珑面上并无得意之色,反而极是感激,朝雪兰河深施一礼:“前辈高义,感激不尽。明日宴席之后,在下便得离开东海,往后的事就拜托前辈了。”
“你对小姑娘当真很好。”
雪兰河伸手扶住他,叹道。
次日,东海设下宴席,灵均虽身子不适,但也在侍女的搀扶下现身宴席,亲自以茶代酒,一一谢过众人。
当着灵均和灵犀的面,清樾朝班乾点头示意,班乾会意,转瞬便有十二名侍女鱼贯而入,手中托盘中珠光宝气,乃是东海水府中的各色珍宝。
东里长是识货的人,目光略略扫过近前的三、四个托盘,心中便已暗喜,面上倒还镇定,一派风轻云淡。夏侯风对珠宝不甚懂,只晓得亮晶晶的,估摸着定是好东西。白曦认得出的珠宝不多,但距离他最近的托盘中那枚夜明珠,他是认得的,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这比鸽卵还大的夜明珠,若拿到长留城中,估摸着能买下一条街了吧!
唯独墨珑心思完全不在珠宝上,他一直留意着灵均,想从这位东海太子的言谈举止中看出点什么来。因太过专心,连灵犀几番朝他抛眼色,他都尽数忽略了。
灵均虽面容憔悴,但仍可看出目清眉秀,眉宇间有怡人神采,如杨柳拂面,令人觉得可亲可爱,并无可畏之色,即便初初相识,也能感觉到他是温和亲切之人。他这般模样与风度,还真不像是被幽冥地火附身之人,墨珑心中暗忖,也许雪九说对了,他身上的幽冥地火已然去除,否则冰鉴枪怎会没有异动。
“今日,我东海龙族的太子灵均能够平安归来,清樾感激诸位这一路上对灵犀的照顾和扶持,特备薄礼相赠,还请诸位笑纳。”清樾微微一摆手,侍女们将托盘尽数放在墨珑等人的面前。
珠宝熠熠生辉,墨珑却是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东里长瞥了眼墨珑,见他不做声,便含笑朝清樾道:“灵犀小公主心地仁厚,聪明机敏,凭谁见了她都会帮忙的,这点小事实在无足挂齿。大公主这么重的礼,着实担不起、担不起啊。”他这话说得甚是客套,不过是循例作推辞状罢了,他拖着老胳膊老腿跑这一趟东海,为了就是这份酬谢,哪里会有不要的道理。
清樾岂会不知,淡淡道:“不过是区区薄礼,略表谢意,你们就不要推辞了。”
生怕老爷子戏太过,白曦忙笑着,佯状劝道:“老爷子,这是大公主的一番好意,咱们若不痛痛快快收下来,反倒辜负了好意,叫人瞧不起。”
东里长就坡下驴,哈哈笑道:“既是如此,多谢大公主。”
灵犀探头看托盘上的珠宝,看得不甚真切,便索性离了席,将托盘都看了一遍,转头朝清樾皱眉道:“姐,怎得没有避水珠?”
清樾温言道:“他们马上就要回陆上去了,要避水珠有何用。”
灵犀急道:“有了避水珠,他们闲时便可来东海寻我。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些朋友的。”
清樾淡淡扫了眼墨珑,转向小妹,和颜悦色道:“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可也巧了,府中恰好没有多余的避水珠了。那夜明珠也甚是名贵,对于他们,比避水珠有用。”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