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三年九月十八日
天空还是一片浅蓝,海水显得黝黑的不停起伏着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啪啪”的声音。周围还沉浸在黑暗中,不过远方,天水相接的地方呈现出了红霞.红霞的范围慢慢扩大,越来越亮。
落下的风帆在海风的吹打下发出“嗤嗤”的摩擦声,粗大的缆绳如荡秋千似的不停摇摆着,巨大的船体随着海浪轻微起伏着,如不停晃动的婴儿的摇篮,不时有早起的海鸟叫着从船头飞过。
20多艘大大小小的船排着队停靠在海湾里,船身在早晨朦胧的昏暗的光线中若隐若现。
除了几个放哨的,大部分人都去休息了。陈大没有下过船,自从得知官兵参与的消息,就一直在船尾沉思徘徊,清晨的雾气打湿了衣服而不觉。
得知曹千户参与了这事,陈大就意识到出大麻烦了。如果仅仅是郑家,郑家坏规矩在前,湄洲岛只要不做的太过分,事态很快就能平息。官府一参与就麻烦百倍,杀了多少官兵还不清楚,不过捉到的就有2艘船40来人,这些官兵现在就如烫手的山芋,留不得,放不得,不过最后还是要放了。死了这么多人,隐瞒是隐瞒不住的,不过能闹到多大,陈大就一点底都没有了。
陈大一生至今,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20来岁家破人亡,命大才逃了出来。24岁出海被截,生死一线间,弯膝而活。30多岁夺取大寨主之位,刀光剑影,为了儿子不被暗杀,只好隐姓埋名送到南少林学武,命硬挺到了最后。几个要命的门槛都迈了过去,没成想平静了七八年,又一道门槛拦了上来,陈大虽然忧心,不过还是有信心迈过去的。
毕竟只是个巡海千户所,将捉到的人都放了,也就损失个二三十人,只要蒲州李知县及曹千户直属周都司不上报,不追究,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容易就能压得下来。
不过自从陈大将与其争夺大寨主之位的其他几个寨主都杀了,就与这些寨主背后的陆上势力产生了矛盾。陈大当年年轻气盛,不懂得妥协,认为既然敢支持自己的对头,就应该得到惩罚,断了湄洲岛与其的买卖,矛盾立马尖锐化,性格强硬的陈大针锋相对,得罪了一大批人,这些人就不断在湄洲岛挑起事端,企图推翻陈大之位,陈大才迫不得已花大价钱派孙天泉到sd鳌山卫老家召人,等召来的人一到,陈大杀了一批湄洲岛不安定分子,并打击了几个势力,陈大才真正坐稳了大寨主的位置。
不过这样一来,北方人与南方人的矛盾又起,湄洲岛之前中立的人,差不多都投了本地人郑权,郑权才实力大增。最近几年矛盾越积越大,终于在今天爆发了出来。
外湄洲岛以北方人为主力,显得非常另类,就不怎么受当地豪绅官府认同,认为不好掌控。关系一直不温不火,矛盾到不断。另自从北方人来了后,湄洲岛实力大增,抢了不少其他寨子的生意,与周围寨子关系同样不好。由于湄洲岛实力够强,才一直没有人敢打主意,这次因为郑权的原因,郑家才敢出手。
陈大案子思量:回去后派人给蒲州李知县和周都司分别送3000两银子,试试看能否压得下。因为之前关系一直不温不火,陈大也没敢抱太大的信心。还是要再找人联系许心素,只要能搭上许心素的关系,凭许心素在官府的人脉能量,这就是一件小事。
天放亮后,周围显现了出来。海里大概淹死了20多人,岸上被杀了40多人,连着夺船杀死的十几个人,郑家和曹千户一共死了八十多人。
草草打扫了一下郑家留在岸上的物资,陈大命令放了俘虏,驾驶着所有的船返回湄洲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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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善举郑二爷现在头发散了,之前华丽的锦袍脏了,下摆被树枝刮开了好几个口子,领着五十多人垂头丧气的赶着路。曹田只穿着内衣,官靴跑丢了一只,一只脚穿着抢来的草鞋,没了之前的威风,带着几个手下跟在后面。
当有人来袭,曹千户坐船带人到了前面,郑二爷可没有那个胆量,直接在最后面。火海一出现,郑二爷指挥船马上靠上栈桥上岸。曹田就惨了,随着曹千户到了前方,离栈桥太远了,除了几艘外逃的,其他都回头争抢着涌向栈桥。根本没法快速上岸,等看到曹千户脱掉官服,穿着内衣跳海,抓着之前投下的木桶向岸上游去,曹田跟着丢掉火把,扯下腰刀,脱了外衣,跳海游向岸边。曹田累了个半死才游上岸,这时也没见了曹千户的影子。
当时上岸的大概有300多人,不过只有从栈桥上岸的一百来人还拿着武器,大部分游上岸的人都成了落汤鸡,两手空空。等湄洲岛的人驾船靠岸,不少人都偷偷的溜了。郑二爷看上岸的不多,带着心腹呼喊着抽打着组织人抵抗,不过等来人一冲,前面没死几个人呢,后面的人就惊呼一声,一哄而散,看的郑二爷目瞪口呆,被几个心腹拽着同样逃了。
郑二爷没敢进不远处的平海镇,直接绕过镇子向蒲州逃去。天亮后,在路上又碰到了几波逃跑的人,聚合在一起才有了目前的规模,其他人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跑到那里去了。
天快黑时,好不容易赶到郑家在蒲州城外的庄子,人都先安排在庄子里。饿的前心贴后背的郑二爷胡乱的吃了些东西,也没有换衣服,不顾身体欲死的疲惫,坐车带着几个心腹低调的入城拜见郑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