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国辉嘴上说,很不情愿担任这个看守所所长,可谁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呢?毕竟,这个看守所所长,还是有点油水的。虽然能推荐别人,似乎掌握着别人的命运,是件很神奇的事。可是,如果推荐不好,引发事故,就会惹火烧身。
李邦藩之所以会让他推荐,也是出于对朱慕云的信任。如果朱慕云任人唯亲,或者把这个职位当成一个买卖来做,最后损失的,也是李邦藩对他的信任。
回到家里,已经是后半夜了。朱慕云走进客厅后,刚拉开灯,楼上于心玉也打开了房门。朱慕云的车子开进院子时,她就已经醒来了。
朱慕云经常回来得很晚,但像今天这样,都快天亮才回来,实在罕见。
“怎么才回来?”于心玉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说。
“去了趟古昌,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朱慕云说,古昌的事与军统无关,他自然也不用跟于心玉多说。
洗了澡,朱慕云躺在床上,依然还是睡不着。自己的“放风筝”行动,经过政保局几人的仔细研究,暂时还没有破绽。可是,接下来呢?游击队那边会不会出问题?吴渭水能识破新的圈套吗?
朱慕云睡不着,可于心玉就能睡着了么?朱慕云说话只说一句,“去了趟古昌”,可去古昌干了什么,却只字没提。军统在古昌,是不是又有什么行动?还是政保局发现了,上次军统使用中储券的线索?
古昌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古昌组的人员,不可能总是全部撤出去。有些人的身份,是不能随便离开的。一旦突然离开古昌,反而会让人怀疑。
朱慕云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入睡,可是,体内的生物钟,很快就将他唤醒。他洗了把脸,连早餐也顾不上吃,开着车子就去了李邦藩的住所。昨天晚上,李邦藩是坐他的车回来的,今天早上,当然还要接他去局里。
“局座,你怎么也不多睡一会?”朱慕云在外面等着李邦藩,见他出来后,马上迎了上去。
“你都来接我了,还怎么睡?”李邦藩微笑着说,他每天都比别人早去政保局。下班的时间,比大部分人都晚。经常晚上十点,还在政保局办公室。
“我知道局座勤政,一定会像往前那么早去的。”朱慕云微笑着说。
“让你考虑的人选,考虑的怎么样了?”李邦藩问,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他还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但是,回到家后,他觉得,必须找一位新的看守所所长。
看守所的所长,与警卫队,相互监督,相互配合。不但可以让余国辉更加轻松,也能多一层保障。警卫队负责守卫,看守所的人负责管理。无论是看守所还是警卫队出了问题,起码还有一层保障。
“这件事,我想问问余国辉的意见,毕竟他现在负责看守所。”朱慕云说,其实,他还要跟华生沟通一下。
“清查户口的事情要加紧,我们时间紧迫。”李邦藩意味深长的说。
“是。”朱慕云心里一动,清查户口的事情,他几乎天天向李邦藩汇报。马上开始在各个门牌号装置户长牌,这将大大有利于古星户口清查工作。
难道说,这样的进度,李邦藩还不满意么?清查户口虽然重要,可是也没重要到,让李邦藩一大早就特别提醒的地步吧。
“法租界的户口清查,以后你也要负起责来。”李邦藩说。
“好。”朱慕云应了一句,法租界的户口档案,暂时由巡捕厅负责。宪兵分队可以随时调用他们的档案,至于法租界的户口调查,一直是由巡捕厅负责。
但他没有提醒李邦藩,或许李邦藩的话,才是大有深意。朱慕云突然想到之前的那个《外侨交易暂行取缔办法》,或许,不久之后,整个法租界的外侨,都会被取缔。到那个时候,法租界也将不存在。
到镇南五金厂后,朱慕云送李邦藩到办公室,给他打好开水,泡好茶后,才回到自己在经济处的办公室。
等华生上班后,朱慕云将他叫了过来。看守所的所长,与总务处庶务科的科长,无论是薪饷还是外水,庶务科长都要远胜过看守所所长。但是,朱慕云不能替他作决定,就算自己决定了,也要把结果提前告诉他。
“云哥,什么事?”华生问。
“昨天的事情听说了吧?”朱慕云问。
“是啊,罗斌真蠢。”华生说。
“他要是聪明,就不会当抗日分子了。”朱慕云笑着说,华生最近的思想,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华生听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显然,他对朱慕云的说法是不认同的。只是,出于尊重朱慕云,他并没有反驳。
“六水洲最近出了两次事故,都与吃有关。你这个庶务科长,有什么想说的?”朱慕云问,他已经习惯,说问题之前,先拐个弯,再将事情引出来。
“我上面还有陈处长,就算想照顾他们,可总有不周的地方。”华生苦笑着说。
“局座想新设个看守所所长,还点了你的名。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朱慕云问。
“我听云哥的。”华生说,他当初到警察局看守所当差,是朱慕云安排的。后来到二处总务科,也是朱慕云的意思。现在担任庶务科长,依然是朱慕云的决定。只要是朱慕云决定的事,他从来不会反对。
至于待遇也好,辛苦与否也罢,他并不在乎。如果朱慕云认为,自己有必要去看守所,他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其实,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