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在政保局,其他东西可能没学到,但这种为人处世的生存法则,他已经深得其中三味。他之所以对四科和五科视而不见,并非真的想得通,而是因为李邦藩。
这一点,孙明华其实都是无法理解的。如果他的情报处,有人如此夺权,肯定会用尽一切办法,将人挤走。在情报处,只能由他作主。
“宋鹏现在没干出什么成绩,如果他立了功,怕是连你这个处长,都不会放在眼里。”孙明华提醒道。朱慕云是个老好人,但有的点,该强硬的时候,还是得强硬。
“他没把我放在眼里不要紧,只要局座眼里有我就行。”朱慕云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
整个政保局,朱慕云都只盯着李邦藩。至于其他人,朱慕云则会划分为对自己有用,还有无用。有用的,拉拢。无用的,远离。
“局座对你,那真是没得说。局座安排在军统的内线,想必也是由你负责联系吧?”孙明华突然说。
他跟过李邦藩几次,并没有发现特别的事情。李邦藩是政保局的局长,本身也是一名很优秀的特工,如果长时间跟着,一定会被发现。
孙明华行事也很谨慎,他知道,如果自己被发现,将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他只是偶尔,短时间的跟过李邦藩。而且,还是远距离的。
孙明华每次远远的跟着李邦藩,都会提前想好几个合理的理由。他得作好,随时被发现的打算。如果让李邦藩知道,他竟然在查内线的事,搞不好把他当成“公鸡”。
“明哥,这种事还是别讨论为好。虽然咱们是兄弟,可我不说,既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朱慕云心里一动,孙明华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很快,朱慕云明白了,李邦藩一定是亲自掌握着军统的内线,就连孙明华也毫不知情。孙明华才会认为,李邦藩把联系内线的任务交给自己。
毕竟,朱慕云每天要在镇南五金厂、宪兵分队和码头,三个地方奔波,让朱慕云联系内线,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虽然朱慕云还没摸清孙明华的意图,但他下意识的,没有把话说透。这也是他在政保局养成的习惯,只要是敏感的话题,说话都会留几分。
“不说为好,不说为好。”孙明华尴尬的说。
朱慕云的说辞模棱两可,他不知道朱慕云到底是什么意思。李邦藩的内线,真的由朱慕云联系?还是朱慕云故弄玄虚?
“不是兄弟要为难,而是这个话题太敏感了。”朱慕云解释着说。
虽然朱慕云看似解释了,可实际上,反而让孙明华更加迷糊。但他再迷糊,也不好问下去。朱慕云历来不喜欢情报和行动,或许朱慕云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把孙明华送走后,朱慕云毫不犹豫的向李邦藩汇报了此事。孙明华的问题,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朱慕云帮他隐瞒,都没有任何好处。而没有好处的事,朱慕云历来不喜欢干。
而向李邦藩汇报,朱慕云的好处,就大大的有。
李邦藩接到朱慕云的电话,也很是诧异。孙明华竟然向他打听军统内线的事,这让李邦藩很是愤怒。他马上让朱慕云过去当面汇报,此事他一定要严查到底。
朱慕云当然很乐意,他对李邦藩安插在军统的内线,没有任何线索。孙明华话里话外,对李邦藩安插在军统的内线如此感兴趣。是职责使然?还是孙明华别有用心?
朱慕云赶到李邦藩的办公室,向他详细汇报了他与孙明华在码头的谈话。孙明华用意其实只有两个:阻止罗泽谦进政保局、打探军统内线的消息。
当然,孙明华的主要任务,是想与朱慕云联手,合理而巧妙的,将罗泽谦挡在政保局的大门外。至于打探军统内线,或许只是孙明华的下意识行为。
但就是这个下意识的行为,也让朱慕云嗅出了很多东西。首先,孙明华对这些安插在军统的内线,也是非常感兴趣的。其次,孙明华感兴趣的时间很长了,而且颇有研究。要不然,他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觉得孙明华是什么意思?”李邦藩听完后,问朱慕云。
“他担心局座重用罗泽谦,进而威胁到他的地位。就像当初,局座安排宋鹏到情报处一样,孙明华整天坐立不安。至于打听军统内线的事,是不是因为好奇?”朱慕云说。
这个时候,他给孙明华辩解,其实显得苍白无力。而且,还会越描越黑。每一个情报员,都有一颗强烈的好奇心。可孙明华作为情报处长,他的好奇心必须深深地埋在心底。否则,就是别有用心。
“前一点你说得不错,但后一点,怕是没这么简单吧。你把孙明华的档案调来,我要好好看看。”李邦藩说。
“孙明华的档案,没有局座的条子,我可领不出来。”朱慕云说,局里这些处长的档案都是机密,没有李邦藩的批准,他无权查看。
孙明华的档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古星没被日军占领前,他就已经是警察局特务处情报科的科长。
可是,军统在古星的活动很早,早在军统特务处时期,古星就有军统人员的影子。1932年7月,驻古星的豫鄂皖三省“剿匪”总司令部内设第三科,专职情报特务工作。同年,湖北省保安处设置谍报股,负责古星及鄂境的情报特务工作。
1933年5月,南昌行营调查科在古星设湖北站,以湖北省保安处谍报股作为掩护机构;1934年8月改为南昌行营特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