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杨汉兴家里原本有一块传承了两代人的劳力士,当然价值也不是非常大,但对于杨汉兴而言挺有意义。加之杨汉兴这人家道中落,十几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所以当时他急用钱将这枚劳力士质押,是决心一定要到期赎当的,并非将之变卖。
而根据行规,人家质押的东西你是不能随便折腾的,应当妥善保存。就算当户到期无法还款而绝当,也应该由典当行和拍卖公司来处理这些绝当品,而不能由典当行的员工个人随便处置。
可是对于这种有了年头、比较稀罕的手表,大德典当行的一个业务经理樊大明却看着有点眼热。他觉得手表、特别是高档名表非常皮实,戴一阵子感受一下也挺不错,肯定坏不掉。传承了好几十年都没坏,在自己手上也不会那么巧合就坏掉。
所以这家伙不走规定,擅自将手表戴出去装逼了。这个樊大明不仅仅是营业部的经理,同时又是韦世豪很器重的主要弟子之一,一般人谁能管得了他,保管员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樊大明带着女朋友吃饭的时候,恰好在商场里撞见了杨汉兴。杨汉兴那眼睛看自己的东西还能认不出?自己都戴了十好几年了,更何况是早就停产的老款式,很难遇到同款。于是当场对樊大明提出抗议——我的表只是质押在你们那里,你怎么就戴出来了,这不是胡闹吗!
偏偏樊大明刚对自己的女朋友吹牛逼,说入手了一款有年头的老表。心想过些天就说戴腻了,转手卖了出去,女朋友也不知道底细。总之就是对着女人吹牛,哪知道被手表主人当场揭穿,这有多尴尬,面子上就落不下来。
当场就有了争执,杨汉兴非要他把表摘下来,否则就举报他们大德典当行。一来二去拉拉扯扯,手表倒是摘了下来,结果啪嗒一声掉在了餐桌上滚烫的火锅里!
傻眼了,杨汉兴看这表简直像是看祖宗一样,当场就爆发了。拼命捞出来,带着辣椒汤汁儿淋漓了一大片,随后就跟樊大明打了一场。
钱夕惕说:“我和韦嘉当时正好也去那火锅店吃饭,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只不过我和韦嘉都不想招惹这种琐碎事,所以假装没看见,而且韦嘉又不是大德里面管事儿的。”
“后来杨汉兴到大德去闹,当然也闹不出什么结果来。他要求大德赔偿,其实现在停产的款式也没多少参照标准,大德就耍赖,按照‘类似型号’赔个六折的价格。”
“其实你也知道,名表这东西差一点就是千差万别,哪有什么‘类似型号’的说法儿。原本肯定能值十五万以上的东西,大德就想配三四万完事儿。再加上这件事明明是大德的过错,前前后后这么气人,杨汉兴当然不认可。”
后面的事情就清楚了。杨汉兴到主管部门商务局举报,却被钱夕惕给暗中压下了。他正和韦嘉如胶似漆、马上要做大德的姑爷,当然帮着大德说话。
随后钱夕惕直接联系了樊大明,樊大明自然非常感谢,请他喝酒同时又送了些礼品什么的。
钱夕惕耷拉着眼睛说:“其实,我就觉得无非是件徇私舞弊的小事罢了,毕竟在职权之内。鬼知道杨汉兴这么倔,竟然趁着酒劲儿去大德总部闹事,那地方是他这个小屁民能闹的吗?最后竟然出了人命,摔死了。”
慕容小树冷笑:“我看是报应!你徇私舞弊让别人摔死了,最后你的情妇自己也摔死,一报还一报。”
对于这种蛋疼的因果论,钱夕惕竟无言以对。
不管怎么说,大德在这件事上都有严重的过错,而不像他们向警方交代的那么简单。
“我还知道,事后他们向杨汉兴家属赔了几十万。”钱夕惕有点幸灾乐祸的语气说,“杨汉兴原本只要不到二十万,就是不给。真正出了人命案子了,又不得不赔三十万,这不是犯二吗,活该。”
“三十万就解决了一条人命?”慕容小树眨了眨眼。别说这种摔下去稀里糊涂的横死,就算普通车祸撞死人,赔偿也不止这个数字吧。
钱夕惕冷笑:“杨汉兴就是个光棍汉,无父无母无子无女,就一个已经嫁人的妹子。他妹夫才不管他死活,白白能得几十万就不错了,很轻松就和大德达成了协议。横竖是白捡的钱,按道理说他妹夫都不算是什么继承人对吧。”
白捡的馒头不嫌馊气,三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再说杨汉兴的妹妹和妹夫也不敢得罪大德,所以得了好处就不声张了,也不央求警方继续调查。这种意外事故民不告官不究,警方忙的要死,也不至于一直盯着这些事。
除非遇到了小树同志这样的人民保护神,这是例外。
钱夕惕不解:“只不过这些都是经营上的事情,就算坠楼也只是意外,你能拿大德怎么样?”
“以拖待变,同时在运动之中寻找战机,你这种幼稚儿童是不会懂的啦。”慕容小树琢磨着说,“那要是真正以这件事搞大德的话,那你会当证人吗?”
钱夕惕想了想权势赫赫的大德,心中毕竟有些发怯。但他要是不对大德下手,大德却想对他下手。所以就算怕,这个决定最终还是容易做出来。
“那好,咱们随时保持联系就行。你辞职之后先到我派出所里,免得大德的人跟踪知道了你的行踪,确保你躲在邻市而不会被他们察觉。”慕容小树说着,忽然又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当然,也免得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