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花园的一角,池塘边一男一女踩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并肩而走,因为有着假山阻挡,倒是没有别人能看见两人此时的情景。
“公主有话不妨直说,如此这般,我实在是不明白。”男子便是李怀,此刻身边站着的便是靖远公主袁姗姗,因为没有别人在场,李怀便没有了人前的谦卑,直直的看着袁姗姗,脸上只是带着笑。
袁姗姗本就是跟着过来的,见对方的表情倒也不生气,语气依旧平淡”我记得当初在掖城的时候,你和师傅下棋,他总说说你与常人不同,别人也就是离经叛道,而你则是根本不知何为经何为道,原来我还不信,之后你做的事情,我也当你是手段老辣,可是这一次,你不觉得有伤人和?”女子是一朝公主,虽然没有涉足朝政,但不代表她不明白世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许多时候,这天下也不容她一个女子说些什么。
“不知道公主指的是什么事情?”李怀看着对方,眼神中已不再是原先的样子,更冷,更沉了一些,想当年在掖城的时候,李怀在与对方的相处中,就已经感觉到女子身上的气势,还有她冷漠背后的细腻心思,只是当初不知道她公主的身份,便没有多加留意,想在想来倒是有些可怜她的女儿身了。
“太子府与严相之争,多少年来终于有了结果,他本想着励精图治,扶起这将倾的社稷,然而事与愿违,粮价飞涨,人心自私贪婪,他也是无能为力,而你呢?作为内卫,不仅不拨乱反正,反倒是推波助澜,你手下的洪记想来也是赚了不少吧?我听说事后老师向太子哥哥解释了一番,替你开脱,虽然我不清楚到底你在其中的关系,但是你所作所为岂是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掩盖过去的?那些饥肠辘辘的灾民,那些饥困致死的百姓,又该找谁讨债?你难道真不怕背个奸臣的骂名?”
李怀听着对方的质问,对方能和自己说这些,说明并不是真的怨恨自己,实在是心中茫然,不知该如何发泄,“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想来这奸臣我是当定了,至于后世如何,就让后世的人去操心吧。”李怀说着不由苦笑了一声。
“你明白什么?我知道,如今九人之中,你是最受父皇器重的,因为九人之中,只有你能为他赚钱,让他炼丹修仙,他要你给他赚钱,这才放纵你,让你做下如此恶事。”说道这里,女子眼睛中已经满是怒火。
“公主,如今的洪记不过刚刚起步,要想在这个世道生存下来,总要有自己的实力,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顺势而为,积累资本而已,至于您所说的灾民,只能说他们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大族自然不管,朝廷管不了,我洪记也只能顾好自己而已。”李怀说的是实话,自从来了上京,接手内卫,扩张洪记,他便是要拥有自己的力量,华朝大厦将倾,要想保护自己的亲人,他必须如此。
袁姗姗愣愣的看着对方,心里越发的冰冷起来,“你原本可以救更多的人,我知道的,要不是洪记,这场粮荒只怕持续的更久,但是为什么你就不能顾一顾天下人呢?我知道你可以的!”
李怀看着对方一脸的怒气,心里却是惊讶于对方能和自己说这些,她是华朝的公主,心里倒是装着自己的百姓,“公主,我还是那句话,顺势而为,大势既然如此,你我又何必以卵击石?”
袁姗姗沉默了片刻,自从她从尚学那里知道了李怀和洪记所做的事情,心里便有了疑问,对方能从大族和严相手中夺下如此重利,为什么就不能救济天下呢,她如何也不相信,那个来自掖城的庶子能有如此贪心。
“你说你顾不了百姓,我且信着,如今你已经得罪了严相和大族,太子那里你也不去拉拢?”袁姗姗瞪着他,“你这次可以说是害他不浅,好不容易得到了权利,又失去了大半,虽然你时候给了好处,可是太子哥哥的脾气我知道,心里总是不痛快,这天下早晚是他的,就怕……”
“公主,请容我说句大不敬的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的华朝,绝不是某一个人的华朝,太子要做的事情比我更为凶险,只怕现在也是没空管我了。”李怀说着,脸上竟是露出了皎洁的笑容,对面的袁姗姗却是张着口,半天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少年,脑子里一片空白。
此次文会,袁姗姗一是想要提点一下李怀,二是要劝他倒向太子一边,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说了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对方的眼中全然没有将太子或是严相,似乎是忠心与当今天子,可是她却能分明看出来,李怀心中只是忠与自己而已,当她看清这一点,后面的话也就无法说了。
等着两人沿着石径小路从假山后转过来,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脸上却是看不出异样。
园子中间,摆着几张书案,袁姗姗让李怀作诗,对方借口要去准备一下,便逃到了假山后面,袁姗姗竟然也跟了过去,留下文会众人一脸的惊诧,等着两人出来,几个才子已经在书案前踌躇了半天,他们都是上京来赶考的学子,作诗词本身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陆陆续续的有人已经写好,也有人依旧在挥毫泼墨,当然也有几人依旧没有落笔。
书案上已经摆着几张写好的诗词,或是写景,或是写物,或是记事的,内容各异,辞藻也是各有千秋,李怀走到其中一人身边,他认识对方,当初在掖城的时候对方就是从上京跟着陆青云过去的才子,来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