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作为华朝的首都,自有其繁华和瑰丽,虽是隆冬时节,寒意袭人,却依旧难掩这座老城的热闹和喧嚣,只是到了内城,才会稍显安静,而在内城永定桥边的院子里,俨然成为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有的只是静谧和沉稳,就如门口的石狮子一般,张牙舞爪,自有一股威严气势,与大门上方“西北将军府”五个鎏金大字相互映衬。
“让府里的人把西院收拾出来,王伯让人稍了话,估计还有几天人就到了。”说话的女子神情冷漠,白芷的脸颊正如树梢上的冬雪一般,冰冷而孤傲,身边的年轻管事点头应是。
“小姐,这是府里过年准备的东西,您看一下,还缺些什么?”管事恭敬的将一张清单递了过去,女子接过上下一看,略一沉思,“多备几坛好酒,肉铺也多预备些,今年父亲回来过年,少不了宴请,加上三弟刚刚过来,带来的人也不少,明白了么?”说道三弟时,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一旁的管事只做未见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廊里,管事姓裘,比女子年纪稍长几岁,在乡下也是有名的才子,要不是出身不好,估计早该踏入仕途,不过这几年在将军府里他也是风生水起,颇受府中小姐的信任。
此刻两人走在一起,裘管事有意无意的将视线落在对方的身上,披散的长发,淡蓝色的绵衣小褂还有那散花百褶裙,落在眼里都是异常的清新美丽,而身前的女子虽然表情冷漠,和他的话语中也温和许多,府中的下人见状,也都是默默退到一边,目送两人远去。
“好了,你快忙去吧,有事再来找我。”女子将管事打发走,自己一个人走进了花园,这里已经是内院了,除了自己的父亲和兄长,平日里也没有别的男子会到这里,年轻管事点了点头,目送她进了院子,这才转身离去。
院子的花草要么已经枯死,要早被人移走了,几棵老树也都只剩下干枯树枝伸展在天空里,漫步其中,不免萧瑟清冷,但是女子却似乎很是享受这种感觉,脚步轻盈的走在里面,脸上的冷漠也似有舒缓。
自从母亲离世以后,那位姨娘也早早去了老家,父亲和长兄也不可能照顾家里,毕竟一个是征战杀伐的将军,一个是嫡亲长子,将军府还是需要他们撑着门面的,所以,最后这诺达的一个将军府里,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女子打理,好在自己年纪也不小,又有几个管事帮着,倒也不用自己抛头露面,几年下来倒也无事,只是毕竟自己是个未嫁女子,到了今年说亲的人更是愈发的多了,长兄也曾透露过,父亲此次回京也多半是想为她订下亲事,再想到那位未见几面的弟弟,想来也是来接替自己的。
想着这些,女子的脚步渐渐沉重起来,伸手将一旁的枯枝掰断,扔在了地上,轻咬着嘴唇,心里竟有些怒气,下意识的她将右手伸进左边的袖袋,摸着袋子中一块温玉,心绪才渐渐安定下来,沉沉的吐出一口热气,脸上依然恢复如初。
上京的冬天更似北方的寒冷,女子静立在枯木下,在满园的萧瑟中,散发着清冷的香,眉宇间没有半点哀愁,绝不似那些伤春悲秋的大家小姐,倒更像一位傲雪独立的红梅。
而就在女子出神的片刻,有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也是修长身材,穿着一身直襟长袍,显出几分飘逸和洒脱,男子的脸棱角分明,只是看向女子的眼神中带着怜惜,他是李贺长子,李辰贤。
“彩儿,怎么了?不高兴么?”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最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妹妹,再看着地上的断枝,已经能猜到对方此刻的心情。
“哥……”女子转头看向身边的哥哥,原本想说的话,却实在说不出口,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没事的,我就是在想那位弟弟是怎样的人?”
“如果是个懂事的,我们也不刁难他,如果是个浑的,就让他滚出去就是了。”李辰贤呵呵一笑,虽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让那人入京,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只有这个同胞妹妹,至于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却是没有多少感情。
女子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哥哥就会哄我。”她低下头,衣袖中的手抚摸着温玉,“我知道父亲的意思,哥哥的婚事已经定了,下面自然该我了,这个府里,我怕也是待不了几天了。”
“这是什么话,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父亲也是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李辰贤看着妹妹,知道自从她掌家以来,最是好强,现在要听别人的安排,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好了,一切还早能,等过了年再说了,要是妹妹有喜欢的也可以和我说啊,我为你做主。”听着对方的安慰,李彩儿却将手中的温玉握的更紧了,似乎是担心它溜走一般。
而在北上的官道上,几辆马车顶着寒风一路前行,越靠近上京,天气越是寒冷,李怀此刻已经完全用棉被将自己包裹起来,依靠在车上打着瞌睡。
翠萍则是在一旁照看着,而玥儿为了学习骑马,则是跟着祝虎一起。
“还有多久啊?”马车一路颠簸,李怀也是一直睡不好,时睡时醒,整个人也是累的够呛,听到李怀的声音,翠萍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公子醒了?刚才王伯说还有两天的路程,最晚后天中午就能到了。”说着她从身后的食盒里取出一碗热粥,这还是王乾让人特意送来的,就是知道这位少爷坐不惯马车,一路上也没有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