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歆昔日与管宁割席绝交,今日为了主公苏辰,放下心中的不快,厚着脸皮登门拜访管宁,对他来说,牺牲不可谓不大,真乃是为其主,尽其忠。
之所以要拉着邴原一同造访,是因为他考虑到,如果没有邴原,或许管宁连门都不会开,所以硬是拉着他一同登门。
管宁一个人居住,也没有什么仆人伺候,当看到门外敲门的人乃是华歆之后,他本能地就要重新合上,这时邴原出来解围道:“幼安且慢,今日我之所以愿意陪子鱼登门,不为私事,乃是为公事,若是幼安顾念北海国数十万百姓,不妨先让我们进去,让子鱼说个明白,可好?”
果然,听到邴原这般说,管宁虽然皱起了眉头,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瞧了瞧邴原身后的管宁,见他面色沉重,不似有假,这才答应道:“也罢,今日看在根矩的面上,且让他进门,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休叫某将你扫地出门。”
这后半句话乃是对着华歆说的,不过他浑不在意,区区言辞挤兑,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待进了屋里,房间不大,摆设也很简单,可以看出管宁生活十分清贫。本着礼仪,让二人坐下,他立即问道:“阁下既然有公事要谈,就请直言吧。”
听到这话,邴原不好说什么,直把目光看向了华歆,华歆拱拱手,说道:“幼安,你我昔日同窗,因为一些误会,你与我割席绝交,可席能割,这些过往的情谊却是割舍不掉的,不管你认不认可,在我心中,幼安永远都是吾志同道合的好友。”
“谁跟你志同道合?”管宁听他说起往事,顿时有些微怒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我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非也!”华歆打断了他,反驳道:“幼安,你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请恕我不能苟同,敢问,幼安之道在何方?”
“吾之道,吾之道在儒家经义,在整治威仪,陈明礼让,在学任人师,在行为师表,唯独不在世事,更不在官场。”说道自己的志向,管宁颇为自得。
“汝之道不过小道耳!”听完管宁的话,华歆再度反驳道。
“哼!”华歆的话彻底激怒了他,不屑地问道:“吾之道乃是小道,那不知汝之道为何?又怎生称得上大道?”
这话看似疑问,实则是对华歆的不屑,是对他的蔑视,华歆听后也不生气,而是给他讲起了一个人:“幼安可曾听闻北中郎将苏破虏此人?”
管宁答道:“大名鼎鼎的苏破虏余怎会不知,怎么?你想去攀他的高枝儿?”
对于华歆昔日歆羡官员出行的场面,管宁记忆很深,所以拿起这件往事当场挤兑他。
“不才已经是北中郎将苏将军麾下军师将军,此次来北海,便是奉了苏将军军令,联诺北海官员,东西两面夹击管亥大军,让黄巾从此不再为祸青州。”
“将军求贤若渴,不久前拜会平原王彦方时,曾对其说过这么几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王师听后,深深触动,是以答应苏将军去往太行书院任教,并将乡中村民一并北迁避祸,吾窃以为,苏将军此言方乃是大道,而幼安所行不过是小道尔。”
“你我昔日却有误会,你喜好安静读书,吾见官员出行,扔下书本去观看,你以为吾真是喜欢荣华富贵?”
“我辈读书人,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若有荣华富贵,自然是好,若没有,也不气馁,无论是当官也好,传道也罢,都是为了一展胸中所学,正如苏将军之所言,便是我等读书人一生的使命。”
“幼安身负大才,老于山林之间,岂不是辜负了昔日恩师的教诲?若如此,何必求学,做一农夫即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也快哉?”
“既然恩师不吝传道于我等,岂有将毕生所学敝帚自珍的道理?所以,吾此来,便是为苏将军求才,就算幼安不愿进入官场,也可进入太行书院教学,如此岂不也是为百姓尽了一份力量?”
“这……”听了华歆一番劝说,管宁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无从反驳,是啊,若不能尽展胸中所学,当初又何必读书呢?
读书是为了明道,明道之后呢?
这个道理,他似乎没有去想过,如今天下不宁,或许也是该他回馈的时候了。
见到管宁不再像方才那般油盐不进,甚至已经被他说动了心思,华歆继续说道:“幼安,你与我乃是私,苏将军于你乃是公,如今黄巾为祸,天下不宁,将军求才之心甚笃,只希望能早日帮助当今陛下荡平天下,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让百姓不再飘零离散,易子而食,如此岂不是一件大功德乎?”
管宁没有再说话,反倒是邴原被说服了,插话道:“子鱼,不得不说,你遇到了一个伯乐,以往只听说苏将军武功赫赫,没想到将军竟然有如此忧国忧民的情怀,吾辈男儿,也不能碌碌无为,成为一米虫,罢了,子鱼,你之前的请求余答应了,等苏将军来到北海,余和你一起去拜会。”
“根矩此言当真?”华歆喜不自胜,这实在是意外所得。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岂有不当真之理?”说罢邴原又看了看管宁,说道:“再则,像苏将军这等英雄人物,百年难遇,余早就想要见见了,幼安,你可愿与我等一道?”
看到二人渴望的眼神,管宁终于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华子鱼,我虽然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