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笛怎么办?
阎十低着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二人双双伏低,不敢抬头去看胡亥低沉的脸色,只怕一看就被那深渊无底的黑洞给吸进去,然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玉扳指轻叩扶手的声音惶惶响开,一击一击的叩出人的心底最恐怖的恐惧。
人似乎没有最害怕的东西,只有更害怕的东西,幽深低靡的叩声侵袭着阎乐的大脑,脑袋里的两个小人已经逃之夭夭,只剩下一片黑色的虚无空洞。
黑得没有一丝光亮,仅有黑漆不见十指的恐慌。
一大滴汗水从脸颊划至下巴。
嗒——
它终于承受不住重量,落在了地上,在绒毛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如同一个世纪之久后——
“查。”
薄凉的唇中吐出一个轻轻的音节,已经耗去了他大半的精神力。
黑沉的龙袍套在胡亥强健的身躯上,是权力的象征加冕,但也背负带多,有太多的心酸和无奈。
若苌笛为了赵高同他站成了对立面,他会疯掉的。
“好。”阎乐郑重点头,在心里许誓这是最后一次的失职。
阎十还在低着头吧嗒掉冷汗,方才的威压实在是太恐怖了,幸好现在散了不少。
“那苌姑娘那里?”这还是让阎乐犯难,他要明确的听到胡亥的处理方式。
胡亥如黑曜石般璀亮的眼眸暗了暗,淡淡道:“先别告诉她,暗中进行……赵高既然可以把手伸去上郡,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阎乐也是这么想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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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婴听宫女们说宫中的空地里有觅食的小野雀,于是他便抱着一个小竹筛缠着苌笛陪他去捉鸟。
“这大冷天的,咱们待在屋里不好吗?”苌笛拢了拢狐裘领子。
外面寒风刺骨白雪飘飘的,对于怕冷的她,简直是要命!
子婴小嘴一瘪,红扑扑的小脸像翠红的苹果一样。
小圆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帮衬道:“夫人,你整天窝在屋子里,该出去走动走动了,太医也说过,你不能成天的坐着。”
运动运动,对身体好。
“小公子正值好动的年龄阶段,哪能忍得住憋在屋子里。”
“……好。”苌笛是个心软的主儿,被几个人磨了几句就耳根子软了,应了。
还是崔柔,小圆小静三个人陪同,没带旁人。
坐上华丽锦盖的软轿,穿过朱红墙琉璃瓦,行至被银白霜雪包裹的御花园,
因是清晨,行人不多,只有两个打扫的小宫女。
看见一顶轿子远远走来,虽不知是何身份,等轿子走进了,两个宫女仍是卑谦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
清冷干燥的空气吸进鼻子里,苌笛顿时打了个激灵。
子婴找了根木棍,把竹筛子在空地里撑起来,用一根细绳绑着木棍的一端。就等着鸟儿进了陷境的范围,就一拉绳子,框住猎物。
“崔姑姑,你快把杂米放进去!”子婴手里捏着细绳,急得蹦蹦跳,“崔姑姑你快点!”
崔柔一脸肉疼,从袖子里掏出装米粒的小袋子:“小公子你别急呀,我这就把米粒放进去……”
哎。崔柔摇着头,不过被子婴奴役她倒心甘情愿。
苌笛被小圆小静扶到不远处的八角云卷檐凉亭,草丛里的枝桠挂着白色的霜花,苌笛靠着围栏看向这边。
“崔姑姑这回是遇到小公子这个克星了。”小圆揣着手,笑道。
从前崔柔爱对手下板着脸,故作高冷的模样,这回看到高冷的掌事姑姑吃瘪,小圆只想拍手叫好别提多高兴了。
索性苌笛穿得厚,没什么感到冷。
“小圆,要不你们去那边的宫殿去个炉子来吧,若把你们冻着了,我过意不去。”她语气真切说道。
虽然她平时对宫婢亲和,但不至于放松了规矩,倒是鲜少这般关心她们。
小静慌急摆手:“夫人你真是折煞我们了,崔姑姑还在那边空地里吹着冷风呢。”
小圆努努嘴道:“夫人你是不是忘了,那边的那座宫殿是披香殿?”
那是李念玥住的宫殿呀,夫人让她去李念玥那里讨个炉子过来,还不如叫她抱李念玥的大腿呢。
苌笛也愣了下,她是真不知那是李念玥的寝宫。
“我不知那是披香殿……我还没到那种得了乖还去得瑟甩人脸的地步。”
口误口误,纯属偶然。
若早知御花园里披香殿那么近,打死她也不会听了子婴的话,陪他来御花园捕鸟儿。
崔柔和子婴布置好陷阱,子婴催着崔柔躲到挂霜的草丛里面去,难为崔柔抱着自己裹着厚厚棉衣的身子麻溜的藏到草丛后面去。
苌笛不禁笑了一下。
子婴是个火气重的小孩子,跑跑跳跳暖和着呢。
“小圆,你回芙蓉宫,去给崔姑姑拿件保暖的披风来。”苌笛吩咐道,“顺便也给子婴拿一件吧”
以备不时之需。
小圆点点头,小跑着朝芙蓉宫那边走了。
天空飘起一阵细碎的雪絮,像轻飘飘的鹅毛一样在空中浮动。
衬着雪景和高树枝头上的冰晶柱子,别有一番滋味。
一道很不和谐的黛色身影却挡住了这美景,苌笛不悦的微眯了下眼睛。
竟然是公子高。
他还没死。
苌笛谨慎的抿了抿唇角,双眸如钩死盯着缓缓走过来的公子高。
他浑身藏在一片黛色里,黛色的长眉悠扬的挑着,戏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