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笛回到吕家就早早爬上床,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她走出房门,就看到满脸怨怒的川先生站在院子中央。
“早啊。”她干呵呵的打招呼,越过他打算去厨房准备早饭。
却被川先生狠狠的拽住胳膊逮回来。
苌笛痛呼,“痛啊!”揉了揉他刚刚使力捏的地方。
“少装蒜!”川先生怒气冲冲,大马金刀的坐在空闲石凳子上,“你呀,竟然把小公子卖给了刘煓那个老家伙。”
“嗯……我的错,您老别生气……听说越生气老得越快呢……”
川先生狠狠的瞪她一眼,往石桌上甩下一支竹筒。
“这是咸阳的回信。”
语气冷冰冰的,苌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信?”苌笛看着青翠色的竹筒,疑惑的取下头上绾发的发钗,用尖锐的那头挑开盖子,一边说道:“我三日前写信给他们,这么快就有回信了?”
川先生皱皱眉头,沉声说道:“这是公子的信。”
是扶苏公子,不是胡亥公子。
苌笛“哦”了声,心情失落的拿出竹筒里面的薄布绢。
也对,这怎么可能是胡亥的回信呢,往返得要一个多月呢。
信上隽雅的字体,扶苏简单明要的说明了他已经到了上郡,蒙将军对他照顾有佳,军士礼遇,让他们在阳镇无需担忧。
苌笛总算舒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在上郡有蒙将军帮衬着扶苏,但还是不免担心,公子将闾的爪牙说不定就守在某个地方,等着扶苏自投罗网。
川先生看了之后说道:“信离公子书写之日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这其中有什么变数也未尝可知。”
苌笛坐下,把薄布绢放在石桌上。
“我相信扶苏哥哥,也相信赵初。”她说道。
事实上她更相信胡亥,但是她不敢同川先生说。
“张子房已经到咸阳了。”川先生幽幽说道。
苌笛怔了怔,笑道:“他有家恨国仇在身,我不便阻拦他。”
张子房恨赢政灭了赵国,央鱼也怨夏夫人给赵国带来杀身之祸。
但苌笛不同,她从小就在秦宫长大,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赵国送给秦国的质子,是被赵国抛弃的女儿。
她对自己的父王母后没有任何印象和怀念,潜意识里,她把温柔和蔼的夏夫人当做了自己的娘亲。
川先生咳了两声,说道:“公子是你的恩人,陛下的生死势必会牵连到公子,苌笛你可要思量清楚。”
苌笛眨眨眼,无辜的说道:“赢政的生死我怎么能决定的了呢?”
川先生摆摆手,扇子一合在自己另一只手掌心上敲了一下,“那你别煽风点火成吗?”
“抱歉,我只做过隔岸观火的事。”苌笛揶揄道。
川先生挫败,换了个话题。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陛下升天,你希望是谁继位?”
川先生目光灼灼的盯着苌笛,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答案。
人们不是说么,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
他看到苌笛的眼瞳瞬间收缩,然后眼睫下敛,又上抬,眸中澄澈如水。
“谁继位与我无关。”她轻轻的说道。
事实上真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川先生苦笑,他们兄弟二人无论将来谁做了皇帝,都会对苌笛对吕家多加照拂。
“吕殊呢?”苌笛问道。
川先生微不可闻的抽抽嘴角,说道:“去刘家了。”
“啊。”苌笛惊呼,忙道:“去刘家了?昨天川先生你们怎么对付刘煓的?”
川先生扯动了下嘴角,笑道:“赶出去了,就像吕殊上次赶他出门一样。”
上次,吕殊提着大扫帚把刘煓狠狠的赶出去,让刘家丢了脸面……
“你们……!”苌笛头疼扶额,“我不过就是用子婴套住刘煓,为了帮吕殊嘛,你们至于吗?”
刘季和吕殊之间目前最大的障碍就是吕殊的想法和刘煓的阻止。
吕殊这些天好像已经放下了,那么就只剩下刘煓急需解决了。
川先生淡定的说道:“她种下的坏果子,她自己吃去,我和小公子不、帮、忙。”
然后,川先生就拿了薄布绢大摇大摆的走了。
东西要烧毁掉,以免被有心人拿到,即使是在离咸阳偏远的小镇,他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谢谢你,川先生。”苌笛衷心致谢。
川先生忽然回头说道:“我提醒你一下,下次做事情要做得干净些。”
“什么?”
“……李家的尾巴我替你收拾了。”苌笛这时候脑子怎么这般迟钝了。
“哦。”镇长的事是她暗中作梗,爬上镇长的床的那个浣衣丫鬟也是她指使的。
“聪明劲儿都去那里了,准备了小半个月还会出这样的纰漏。”川先生鄙夷,拂袖而去,这回是真的走了。
苌笛揉了揉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暗叹自己的失误。
蒋舒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她很早之前就计划了这一出戏。
不过在面见了蒋老太太之后,苌笛渐渐生出了一丝愧疚。
好歹都是老太太的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就如同苌笛跟蒋舒芳曾经说过的一样,老太太不会为了吕殊放弃徐娇娇,自然也不会为了吕殊对蒋舒云不管不顾。
这事她似乎做得有点过分了,操之过急了。
但是,蒋舒云小时候扇了苌笛一巴掌的事情,她现在还记得呢。
高门小姐都有一种自视甚高的病,瞧不起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