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苌笛呐呐的问道,“胡亥起名字,这么随便。”
崔柔梗了下,脩然笑道:“这俩名字挺好的,陛下亲自赐的。”
苌笛撇了撇嘴。
崔柔见她兴致缺缺的模样,便解释道:“这些年陛下一直暗自培养自己的人,国色和天香是他忠心的宫婢,且掌握了一部分的暗线名单,所以,姑娘你尽管放心,她们绝对是不会背叛陛下的。”
“可若是棋子也有了思想呢,也会审时夺度,想要站队取巧,怎么办?”
苌笛自知不招宫里人喜欢,虽不在意她们的态度,可也知道捧高踩低的事。如今进了宫,不比在外面潇洒随意。
“那姑娘还是跟陛下置气了。且不提陛下超人的手段,论他的心性,他会留下对自己可能会有隐患的人吗?再说,宫里头的捧高踩低、趋炎附势是常有的事,李念玥大肆宣扬要进后宫,她们确实是心急了,想要找棵大树抱着,可陛下会让她们抱吗?”
苌笛张了张口,崔柔已经站起来准备退下。
“时候不早了,小公子早就歇下了,姑娘也该睡了。”
从前,崔柔就是从赵国专门指派来秦国照顾苌笛衣食起居的一等宫女,整个芙蓉宫,除了夏夫人,就数她的话最管用。而现在,夏夫人不在了,苌笛依旧把她当做长辈,自是恭敬不敢反驳的。
“好,那崔姑姑也早些去休息。”
崔柔为苌笛放下窗前纬账,把外间了珠帘也轻轻打下,才慢步出了寝殿。
————————————
小圆跌跌撞撞快速跑进寝殿,冲到苌笛面前,一时不察摔得狠极了。
崔柔正牵着子婴走过来,见她失礼的模样,没有责怪,只是冷不丁道:“还要在地上坐多久?”
小圆忙不迭爬起来,往苌笛面前跪下。
“姑娘姑娘,陛下宣旨,将李小姐封了夫人,赐居披香殿!”
崔柔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件事太突然了,连她都来不及反应,甚至错愕了半刻钟,才牵着子婴,对苌笛欠身行了个半礼。
苌笛正坐在梳妆台旁,闻言巍然不动,倒是小静手一抖,把苌笛乌柔的秀发扯掉两根。
“请姑娘恕罪!”小静立刻吓得和小圆一起并肩跪下。
苌笛站起来,用木梳理顺了头发,青丝倾泻在腰间,发香浮动。
“崔姑姑,帮我绾个正式的发式,我们去,去祁阳宫。”
微弱的晨光从未合的窗户倾撒进来,外头的合欢花树的被风携起一缕枯干的枝桠味飘进来。
苌笛微微偏头,看见窗外的天空干净湛蓝,一扫昨夜瓢泼大雨灰暗。
原来已经十二月初了。
“好。”
崔柔松开子婴的手,让他自己去院子里玩。她上前伸手,用木梳撩起一摞头发,隔开绾结,几番侍弄过后,崔柔用头饰匣子里挑出一只点翠朱钗。
“不用那个,用这个。”苌笛从匣子里的夹层,找出那只粗糙的木头簪子,让崔柔帮她带上。
崔柔拿着簪子一个头两个大,“姑娘,御前失仪,严重的恐怕还会被治罪的。”
“他敢。”苌笛的眉头挑了挑。
小圆小静两人兢兢业业的站在角落里,大气儿不敢出一声。
祁阳宫的宫女能站队选择,她们不能,她们生是芙蓉宫的人,死是芙蓉宫的鬼,一生性命紧紧的和苌笛拴在一起,若苌笛失宠,她们的死期也离尽头不远了。
“姑娘,你就听姑姑的话的吧,她总不会害你。”小静劝道。
去见皇帝,只戴根木头簪子像什么话,赵府还不至于寒掺得克扣了她的首饰。
苌笛抓起木簪,胡乱的插在发髻里,拂袖起身就往外面走。
崔柔拉不住她,只得对小圆小静道:“小圆你赶紧去祁阳宫报信,小静和我去跟着姑娘。”
苌笛的性子倔,崔柔比任何人都清楚。
记得有一年,苌笛玩耍的时候,一只猫不小心打碎了赢政送给夏夫人的花瓶,夏夫人问起来,认为是苌笛干的,她不认,便被夏夫人罚跪在树下几欲昏厥,夏日的太阳毒得很,苌笛却抵死不肯承认。最后还是赢政求情,苌笛才免遭一难。
说起来,夏夫人对苌笛的严苛也不少。
苌笛方才的表现很明显是生气了,崔柔不敢怠慢,连忙催促小圆抄近路去报信,自己和小静快步跟在苌笛身后。
苌笛一口气不带喘的赶到祁阳宫的宫门口,崔柔和小静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她。
崔柔欲唤住她,“姑娘,陛下纳妃这是朝事需要,我们,还是不要跟他置气了吧。”
虽然是胡亥失信在先,但他好歹是皇帝,苌笛怎能和他较真?
“昨晚他明明答应了我,不会理会他们的,可才几个时辰,怎就变了卦?”
苌笛的声音轻飘飘的,夹杂着轻微的沙哑,应该是淋了雨的缘故。
小静看不过,跺跺脚,道:“昨夜还飘摇风雨,今朝就万里晴空了,世事无常,何必较真。”
崔柔瞪小静一眼,转而对苌笛笑道:“这个时间,陛下刚下早朝,肯定在殿内和重臣商议政事,要不我们先回去,稍后再来?”
苌笛倔强的摇了摇头,坚定的向前迈开一步,殿前的侍卫目不斜视的端看着前方,对苌笛行礼之后,并没有放她的打算。
侍卫长道:“陛下在和几位大人商量大事,姑娘您不能进去。”
交叉领口的曲裾袍衬出苌笛的规矩,她此刻清冷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