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队长跟着过来接刘余金他们,正是因为卖野物这事给他们打开了一直关闭着的大门。让他们在突然之间失去了计划经济帮扶的恐惧中看到了出路,看到了比原来更加有盼望的前景。
谢权忠更加自豪的笑起来,“那是!那是!要不是志红说的,这事我都不敢相信呢!想不到我这侄孙现在都这么大能耐了。”
老队长有点看不得堂哥这快要翘上天的尾巴,却又不得不憋着闷气忍着,谁让他有个胆儿大的侄孙能够帮着他们在县城卖山货呢!看到谢成树他们到了跟前,赶紧笑着紧走几步上前跟刘余金握手:“余金大侄孙啊!听说你大老远的给送大米过来,我们一早就下山一路迎着你们来了。”
刘余金客气的笑道:“叔舅爷!您跟我舅爷在山脚那儿等着就是,何必跑这么远的路?!你们都老大岁数了,这一来一去几十里路,累不累啊?”
“不累、不累!干等着急人呢!这不,一路走一路看,一点都不觉得累。”
老队长一边回答一边乐呵呵的看着成熟,并且有了气场的刘余金,暗暗在心里感叹:古话说‘钱壮英雄胆’还真没说错,看看余金现在这气壮神清的派头,哪里还能记得当初他带着媳妇和弟妹在这儿讨生活时,那落魄、寒酸、萎缩的样子呢!?
进了镇里,老队长做主不在镇上歇息,一直把他们带到山脚下的一个村庄,一个和他相处很好的队长家里。深山里狼多,又不能打火把照明,怕引起山火,因此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在深夜上下山。山下的村庄都知道山里人家这个情况,即便是不相熟的人家,只要知道确实是山上的人,要是赶上借宿一晚的,一般都会愿意接待。
这队长跟谢老队长经常在一块儿开会、领粮食、打批条等等,各种公事的时候都会碰见,有时候还会搭伴儿从镇上一起回来。赶上天色已晚,就会留谢老队长住一宿。谢老队长也挺赶他这人情,山里的茶叶、野兔、山鸡、木炭这些山下人稀罕的东西,每次都会带上一两样给他家,从来不空手。久而久之,俩队长就处的跟一门亲戚似得。
这次,谢老队长是第一次带了一大队人过来借宿,这队长半点不怠慢,热情接待。没有多余的床,就铺了厚厚的稻草,打了一个长地铺让他们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长觉。
第二天,谢老队长把老牛和板车都放在这边队长的家里,无论如何要刘余金跟着上山一趟,刘余金怎么推辞都不行,实在拗不过,只好苦哈哈的跟着爬那,让他望而生畏的扭扭曲曲、险象四处丛生的石头山道儿。
这座山从山脚往上三里路开始就全部是石头了,黏土只有表面很薄的一层。这样的山路没有那沾上就甩不脱的黄黏泥巴,下雨下雪的走起来利落。可它也是因为全是石头,下雨下雪的时候,一点儿没得把头,一步三滑的特危险。
更加可惜的是:解放初期,上面来了工程队要给修路,结果因为这些石头太难凿,耗费的人力、物力过大,又加上这里不是什么重要的必经之地,这打通山道的计划随之就被搁浅了。老队长那时候还算年轻,也曾跟着大家伙们惊喜过,现在几十年都过去了,也知道修路的事是指望不上了。只不过,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惋惜。看着余金侄孙小心翼翼的在前面一步一踏实的蹒跚着,便又想起那时候说修路的事来:“哎!刚解放那会儿,要是趁着势头把这路修起来,你家的牛车就能山了,你也不用爬山爬的这么受罪!”
解放初说修路的事,刘余金上次在山里讨生活的时候,就已经听大家伙儿说过。因此,老队长这话,他能听的明白。只是,明白了也没有用,这路终究没有修成不是?!他默默地吐着糟,手里不忘把住道旁的一些可以承重的树枝儿。时不时的抬头,满是敬佩而羡慕的看看前面扛着一百多斤大麻袋,还能稳稳当当上山的成树他们。
还没有到最陡峭的哨峰嘴那儿,谢志红和谢守南就带着老些人下山接他们了。谢守南看见他们,老远的就对走在最前面的谢权忠喊:“祖爷!你们怎么这么快呀?我还以为要到山脚才能接着你们呢?”
谢权忠没好气的抬头看看重孙子,这么远的距离,他可喊不出来,老啰!也没那个充足的气息。
谢志山见到他爹气喘吁吁、一步一歇气的老态,忍不住埋怨:“爹!我都说了您岁数太大,这上山下山的受不了这累。您就是不听我的,非要跟老队长一起来,您看看您现在累成这样!”
“行了!赶紧帮着把他们换下来,别在我这儿啰嗦!”谢权忠确实是感觉自己老了,这山路才爬了一小半都不到,就累得话都懒得说。
进了谢家庄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跑了出来,跟看大戏似得,叫刘余金哭笑不得。好在表叔、表婶,虽然十几年没见,却仍然能够认识,大家见了面还能家长里短的说得上几句话。
刘余金被谢家人簇拥着,尤其是去过他家先回来的几个小孩儿,扯着他的衣襟或裤腿,跟庄子的小伙伴们炫耀:“这是我亲表叔!带我们坐好大好大的大汽车,城里可好玩唻!”
被孩子们扯得裤子总往下提溜,刘余金心里暗暗庆幸自己要好看,跟部队里的小弟弟要了一根武装带系在腰上,要不然,今天这裤子非得让孩子们扯掉不可。谢家大舅爷终于看到侄孙被几个孩子楸的走路都困难,连忙出声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