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追根溯源,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在大多数人眼中本就该是不真实且不合逻辑的。
杨小千本以为自己登上高位后就已窥见这世界的原貌,到今日方才知晓,原来自己差得太远。
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殚精竭虑,熬出了白发,费尽了心血,不为家国天下事,只为了能在灾变再临时能说一声问心无愧,只为了在决战爆发时能为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尽一份力。
说来可笑,有时夜深人静,杨小千也会遐想自己是否会在这场必将席卷全球的史诗级战役中大放异彩,有时高台满座,杨小千也会怀疑自己能力是否足够应对这场决定人类命运的危机。
总之,在杨小千看来,自己注定会参与这场对变战争,也必定在其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为此,杨小千昼夜不分,日复一日,时时刻刻努力要将自己和远救会建设得更加强大,尽管权高位重,但骨子里还是那个身在江心岛时,总是藏在办公室里却心系每条街道甚至每一公分海岸线的少年领袖。
然而事实上,这场足以在后世史书上涂抹浓重传奇色彩的战争,从开始到结束,从来都与杨小千无关,不要说参与其中,就连见证的机会都没有,不仅没有成为关键人物,反而连成为旁观者的资格都没有,也像其他人一样在茫然无知中等待,等待天上两尊高高在上的神明在决斗中分出胜负。在尘埃落定之前,他对这场决战的过程一概不知,看到结局后,也找不见它曾经存在的痕迹。
对杨小千而言,这意味着自己为之奋斗不惜付出一切的信念,原来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只是晴空底下一颗大大的肥皂泡,现在还被啪嗒一下戳破了,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在浓雾里蹒跚前行的迷途者。
张牙舞爪地想要吓退迷雾里不知是否存在亦不知存在于何处的怪兽,用尽全身力气克服恐惧,跌跌撞撞地往前赶,一再催促自己,不敢有分毫松懈。可最后大雾散去才发现,自己仍在原地,而前方已是一片坦途。
可这非但没有给杨小千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反而让杨小千有了近乎绝望的脱力感,若不是曾经的磨砺铺出一容一切,或许杨小千现在会崩溃。
黑雾捧起白的脑袋,杨小千看了看白,又看了看刘远舟,问:“所以,你们这局棋,从什么时候开始?”
白怪笑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何必再问出来呢。”
杨小千默然,他心里确实有答案了,刘远舟和白的布局不可能是在穹顶消失后才开始。虽然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不光是脑力,自己的眼界和境界也远远比不上白与刘远舟。身处远江时,自己思考的内容就只有如何灭尸防患,如何扩张势力、救助同胞,如何让远江人的日子过得更好。
至于穹顶消失之后的事情,杨小千不是没有想过,但视线始终没有跳出井底之蛙仰头看到的那个圆圈,而刘远舟和白想必早在穹顶消失之前就做好了各种布局准备,哪怕身体禁锢在穹顶之下的一座城市里,他们的思维也早已跨过国境线,在全球范围内激烈交锋。
“我猜,你在邱氏药业地下实验室与邱哲待了那么久时间,其实还有一个主要目的,就是从他那儿学习需要的知识?另外还想用他的父亲来控制他,让他为你的‘圣核计划’服务?所以,你是从那是开始着手准备?你们的棋局从那时开始?”
“啪,啪,啪。”白喊出啪啪鼓掌声,“说起棋局,还记得我和刘司令那盘棋吗?在他面前我一子未落的那盘棋,他说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说我的陈仓他封了,圣族一个也走不掉。就连我都一度以为他在瞎吹,没想到,哈哈哈,没想到,我族是真的一个也走不掉,走出了远江,却从没有走出过刘司令的五指山,这一手遮天,真厉害呀。”
白的话点醒了杨小千,让杨小千想到另一件事。
从刘远舟当时的怪异表现来看,他肯定提前知道了穹顶消失的时间,这一点很好理解,根据杨小千的推测,刘远舟在穹顶消失后急着离开城内,就是为了将他藏于暗中的,能够预见未来的觉醒者送到安全区域,而这个觉醒者显然就是刘远舟的养子刘中千。
换言之,即便当时围困新远江的尸海成功躲在了刘远舟的视线之外,并以下水道为基础无声无息地凿出一条通向新远江的通道——而考虑到刘远舟超凡入圣的大脑,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或许,干脆可以去掉“基本”二字——刘中千也应该能提前预见此事,那么,当初那片地底下涌出来的尸海……
“你故意让圣一带着那些变异体催赶丧尸围困新远江?”杨小千往刘远舟身前跨了一大步,眼角余光似乎扫见一道灰影,当刘远舟抬起右手后灰影便消失不见。
“啊,你想到哪里去了。”白用讥讽的语气嚷嚷道,“刘司令岂止是故意放他们过来,圣一有这种想法还得归功于刘司令呢。还有,虽然你一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待在你那小黑屋里,从没有去实地勘测,但你远救会特秘组有那么多智囊,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找地下,即便想到了要找地下也找不到一丁点线索,别告诉我你从来都不觉得奇怪啊?”
“你什么意思?”杨小千曾经有所怀疑,可始终理不清头绪,再加上白和圣殿这层阴影一直蒙在心头,让杨小千无力再去探究已经过去的事情,或者说,杨小千潜意识里认为如果刘远舟不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