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里没有手机信号,陈炎早该想到这件事。他想不到这么大的一座山是什么样的障眼法覆盖上的,就和原始的社会一样,这里就是亭台楼阁和树海,藏福纳污之地。
中午收到白祖来自城市的慰问短信,陈炎才想起来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出马仙不是修仙,动不动弄出个什么灭世魔王又是腾云驾雾的。做这么一行的人都是最起码的人,有些活在底层,比如他自己,有些则是活的稍微好一点的,比如白祖。而且总的说起来,他们不会大开大合的招式,没有炫目的技能,有的只是一些超越了物理常识的超自然能力,旁人看不透也说不透。
陈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在被萨满法师狠狠的踹了好几脚那个晚上就想的很明白,他只是普通人,出马仙这个名号也不过是半推半就的被安在了自己的头上,他不知道自己接受这个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但既然得到了也就随波就湾的走到了今天。
现在的青年哪个没有点自尊,或者叫尊严。陈炎较的真到了几天之后他才感觉的出,毫无意义,只是为了保命罢了。被萨满揍了一顿,也无非就是把挨的拳头和疼痛还回去,让自己继续活下去顺便好受点。
他怕死,尊严也有一些,对于这个能涉及阴阳的能力也不是很在乎,每每在大街上游荡时多多少少会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虽然也只是偶尔,但是看见看不见又如何,他清楚自己不是救世主,而是从来也不是,做不到就选择不去做。
同样,一个错误的指引远远错误于没有指引。当年柳叶眉出现在他的眼前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她说成了就变成了作为的身份,抛开这些,他无非就是个小职员,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每个月拿到三千块的薪水,早八晚五的上下奔波于十三层六十五米的大楼。陈炎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的本性,他私下里想过,看不起小便宜,不去占小便宜,但也永远别吃亏,没有好处永远不干。即使这样,他也暗地里帮助过一些人,求个心安理得,无非也就是提醒一下自己还是个马家弟子,不是只为了谋求利益。
手机电也快没了,连时间都快分不清了,陈炎想,这和古代人生活没什么区别,反正平时该做的都差不多做够了。倒是柳叶眉和柳长宏闲不住自己的手脚,每天都要找他练练手,原因很简单,一个想进城,一个则是在家待不住。
人类永远不能做出什么超越自身的东西,陈炎很早就明白这些,没有超人,也没有速度快到惊人日行八百里的能力,就好像白祖说他自己的经历一样,他父亲没过世的时候天天让他训练,小到指头的爆发力量,大到铁人三项弄到身心俱碎。更何况,他所得到的指引无非就是一个不算是错误的指引:毕竟在这个社会上,他可以靠这些活下去。而不是错误的找不到自己的路,在原地打转。
不过逆来顺受久了,是谁都会有点牢骚。
柳叶眉每次都喜欢拿书去看陈炎和柳长宏练习,森山里的环境可以让这些仙们得到一个真实的身体,陈炎也就真实的得到了一些练习,但从来都是被打翻在地。一次到十次,十次到百次,每天被揍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终于柳长宏又一次给他掀翻在地的时候,陈炎心里的火还是压不住了,劲头一起,抬起头猛地撞向了柳长宏的脸。“咣!”的一声,柳长宏的鼻子终于还是出了血。这么一个健壮的汉子被突如其来的撞击震慑了一下,随即擦了下鼻血回身就是一拳头,力量大的砸的陈炎站不起来了。柳长宏啐了一口:“妈的,犯什么神经。”,说完甩了袖子离开了。柳叶眉看到亲哥这个熊德行也是无语,站起身走到陈炎身边扶起了他,问了句:“今天怎么这么犯冲?”
陈炎长气出不来的说:“三天被摔二百六十次,忍受不了了。”
柳叶眉心领神会的拿起纳兰性德的诗词本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学学人家,要心情淡然,有一颗看得开世界的心,不需要你惆怅,但需要你成熟起来。”说完拉起来陈炎,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回到房间,慢慢腾腾给他擦上了一些森山的草药。柳叶眉完全明白,这陈炎的身体到底是人的身体,人类几十年的寿命始终不如她们动物修成的身体,真的过于渺小,还过于追求输赢。
所有人都知道,输赢的意义对于生物都是一样,赢了对于物质来说更是满足心里,换言之虚荣。森山里的仙对于输赢看得比命还重,同样这陈炎他们,人类的世界也同样为了赢得什么东西而勾心斗角,所以即便是陈炎想脱离这个如同轮回一样的漩涡,也是很难,难到如同和脱离社会一样。而且柳叶眉这么想已经很久了。
不过并没有用。陈炎也没在意森山上不让抽烟卷的问题,便随手抄起一根烟就抽起了闷烟。身上被柳长宏那一拳头砸的可不轻,没有柳叶眉去扶他的话差点就站不起来了。陈炎也确实想要几张符来给柳长宏身上贴个遍然后揍他,可是根本没意思。虽然柳长宏是个畜生,说他是牲口都不为过,但是陈炎是人类,思路只可能比他要清晰的多,即使他出生的地方是个小镇子,人少也没有什么身份显赫的人,但并不能说明这里走出去的人就要比别人差,被欺负了还回去一次就足够了,不需要计较。
然而柳叶眉很久之前就在一次很常见的经历后说过这句话:“无论如何都不要做心智不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