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达轻轻颔首:
“确实有些虚伪。”
泰尔斯叹了口气,心想这姑娘该去跟马略斯好好交流才对。
“所以我不想撒谎:你方才所说的,女士,不是——暂时不是好主意。”
米兰达目光一变。
“什么不是好主意?”
她轻笑道:“嫁给你?还是加入你?抑或去争取我该有的——”
“都不是!”
泰尔斯突然提高音量,让米兰达眉头一皱。
“你说你要跟我去南方,但是,”公爵呼出一口气,捏了捏衣袋里的骨戒,叹息道,“你不明白,你以为我这儿有你的答案,以为在这里可以赢回北境,以为我能为你夺回家族所失之物,但是你——”
泰尔斯的话在这里一窒。
但你是错的。
心底里,一个声音缓缓道出他想说却没有说的话:
你只会掉进一个由国王精心布置、由我亲手打造的险恶陷阱,成为一枚自以为是却身不由己的棋子,一步步越陷越深,直到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就像你的父亲。
就像……我。
泰尔斯闭上眼睛。
【在廓尔塔克萨的见证之下……你将助我推动王国……剔除障碍,打破枷锁,为此不惜一切。】
他不能拒绝国王。
但他不想伤害她。
曾经的朋友。
哪怕这只是自欺欺人。
“殿下?”
米兰达疑惑地问:“你要说的是?”
泰尔斯回过神来。
“抱歉。”
他睁开眼睛,重新变得条理清晰:
“事实上,女士,我不久前见到了你父亲。”
果然,米兰达在这一瞬表情微变。
泰尔斯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真诚一些:“瓦尔大人拜托了我一件事,他不希望你,不希望你太多地卷进……关于我和王室的事情。”
米兰达沉默了很久。
但她再开口的时候,言语里尽是不屑。
“我父亲,对么?”
“所以你就乖乖听了他的话,他说啥你就做啥,成为一个叛国囚徒的狱外傀儡,一枚听话的小卒子?”
她仿佛看透了一切,挑衅地望着泰尔斯:
“他不许你操我,你就不敢操我?只能自己锁上铁制贞操带,连厕所也不敢上了?”
操。
泰尔斯心中一梗。
这话让他怎么接?
在要塞之花手底下这么久,她就没教你点好的?
相比之下,同为终结塔出来的人,拉斐尔和科恩真是可爱太多了。
公爵殿下不得不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说服的逻辑:
“我的意思是,你,米兰达·亚伦德,你是北境守护公爵的长女,是寒堡的继承人,身份非凡,干系重大,牵连各方,七年前的龙血之夜,我们就不慎疏忽了这一点,从而吃到血的教训。”
米兰达蹙起眉头。
“因此,你是否能到我手下任职,这不是我和索尼娅决定了就行的事情。而我父亲,陛下他——”
“是个十足的混蛋。”又一次,米兰达出声打断他。
只是这一次……
啊?
泰尔斯闻言一怔,随即一惊。
什么?
谁是混蛋?
只见米兰达冷笑一声,言语间毫无顾忌:
“不是么?作为父亲,他把你当作招摇撞骗的筹码,留精配对的种猪,他为此可以罔顾你的意愿,忽视你的安全,他可以随手捏起你向整个王国展示炫耀,只要那能带来一丝一毫的利益——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她抄起那封问候函,啪地一声甩到桌子上。
落日啊。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如果巴伦西亚嬷嬷在这儿……不,还好她不在。
无论出于身份还是立场,泰尔斯此刻都只能板起脸,一言不发。
“而你无论被揍得多惨,都还只能乖乖为他说好话——‘父爱如山,打完有糖。’”米兰达讽刺道。
泰尔斯做了个深呼吸。
该死。
他还以为,他已经算是这个国家里最敢骂铁腕王的人了。
结果……
“看在过去的份上,我就权当没听见这番话。”
泰尔斯沉声开口,没有去看对方。
“而你,亚伦德女士,你也许应该知节受礼,安分守己,对国王陛下保持应有的尊敬。”
米兰达摇头轻嗤。
她斜眼瞥着泰尔斯,好像在看最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呢,作为国王的儿子,泰尔斯·璨星,为什么你没有知节受礼安分守己,保持应有的尊敬?”
泰尔斯一怔。
“相反,你肆无忌惮,冲动冒失,擅闯宫禁,领头造反,对国王以死相逼,胁迫他妥协退让,为了什么?就为区区一个西荒乡绅的所谓公道?”
那一瞬,泰尔斯猛地抬头!
但米兰达不闪不避,死死回望着泰尔斯,仿佛她才是对话的主导者。
领头造反,以死相逼,西荒乡绅……
好吧,也许那天的消息确实压不住,但是这里头的细节……
“亚伦德女士,”公爵皱眉开口,语含警告,“流言不足信。”
窗外传来卫队换班的声音。
“泰尔斯殿下,”米兰达眉眼如刀,针锋相对,“自欺不足取。”
这个瞬间,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两人一坐一立,一者面沉如水态度冰冷,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