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浓不知他心中所想,说完便回屋了。
刚进门便看见了角落里放着的那个大浴桶和浴桶边上立着的几只小胖木鸭,少女脚下微顿,目光有一瞬的凝滞,但很快便抿了一下唇,坚定地移开了视线。
这里,不能再多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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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红紫色的云霞大片大片地在天空中铺展开来,如泼开的画,绚烂多彩,张扬肆意,无声地向大地宣告着黑夜即将到来。
胳膊很疼,脑袋昏沉,身子也有些无力,床上的青年微微拧眉,颇有些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可算醒了,再不醒,你这床都要叫小临儿的眼泪冲下山了!”白羽语气调侃,动作却很利索,圆球一般的身子飞快地滚过来扶住青年帮他撑坐了起来,同时往他嘴边递了一碗水。
“哥!”一旁秦临见此顿时大叫着扑了过来,死死抱住青年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便不放了,“你,你醒,醒了!”
他眼睛红得跟兔子一般,肩膀一颤一颤的,显然是方才哭得太厉害了这会儿还没有缓过来。
小家伙定又是怕打扰他休息,小声地憋着哭了一下午,秦时心疼极了,顾不得喝水润喉,赶忙哑着嗓安抚道:“哥哥没事,都是皮肉伤,过两日就好了。”
秦临忍了一下午,这会儿是再也忍不住了,闻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可,可……血,好多……”
他哥的血都要流干啦!
从前秦时受伤都会在山下养个几日,等伤口不那么吓人了再回家,这次是因心中实在想念阿浓没忍住,再加上与那两人动手,抱阿浓回家的时候伤口又重新裂了开,这才……
知道弟弟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秦时有些歉疚,耐心哄了许久,这才叫秦临抽抽噎噎地停了下来。
“那,那你以后,要,要小心些,不,不可以再,再流血了!”血流干了就会死,他见过哥哥和师傅杀鸡杀鸭的。
秦时连连保证,又轻拍着弟弟的背哄了一会儿,哭了一下午早已疲惫至极的秦小公子便吸着鼻子睡过去了。
“我抱他回屋。”白羽也是心疼坏了,拿帕子给小徒弟擦了脸上的泪痕,这才小心地抱着他出了门。
等他回来,秦时已经喝完水重新躺下了。
“本就伤得不轻,还日夜不停地赶路,秦大公子,您这是想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呢?”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白羽说话也就没有顾忌了。
秦时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些精神,闻言只不怎么在意道:“小伤罢了,不过是血流得多了些,方才瞧着有些吓人,我自己有数。”
“把我家小徒弟吓得哭了一下午,这叫有数?”白羽白着眼哼了一声,走到一旁坐下,喝了口水,这才又撇嘴道,“你下回要是再这样,我就……”
“知道了,没有下次。”知道这胖子是心疼秦临关心自己,秦时弯着唇摆摆手,这才眸子微亮,带着几分潋滟水光地问道,“阿浓呢?”
不过同情归同情,该做的还是要做,因此黑脸少女只嘿嘿一笑,快步跑进屋扶住了阿浓:“我来照顾季姑娘呀!阿时哥哥你快出去忙吧,这儿有我呢!”
秦时看着这近来每天都来得早走得晚,日日黏着阿浓,叫自己寻不到献殷勤机会的小丫头,暗暗磨了一下牙:“你最近很闲?”
“是呀,家里没什么事儿,我哥又整日捧着书本不搭理我,我都要无聊死了。”余嫣然说完也不再看秦时,只迫不及待地扶着阿浓坐回床,语气兴奋又忐忑地抬着脸问道,“我觉得我的脸今儿比昨天白了不少,你快帮我瞧瞧是不是!”
秦母虽说是妇人,可她自己都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而秦时几人都是男子,这几日若非有余嫣然在旁帮忙,阿浓怕是没法过得那么自在——至少如厕洗澡什么的就是大难题。因此阿浓很感谢余嫣然,又见她似乎很介意“小黑妞”这个绰号,便与她说了几个便于操作的美肤方子作为谢礼。
这可把余嫣然高兴坏了——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她虽说寻常行事大大咧咧不像个姑娘家,但对自己的容貌也是很在意的,尤其因肤色不似寻常女子白皙,她从小没少被人嘲笑,再加上如今还有个嘴贱的白羽整日“小黑妞小黑妞”的刺激她,余嫣然就更想变白了。可惜她是天生的皮肤黑,身边也没人懂这些,因此一直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