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用手指示意噤声,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六娘粉黛未施,一脸认真地在纸上一笔一划慢慢写。
太子靠近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开来。
六娘笔一顿,忙不迭地转身行礼。
太子把人扶住,靠近了看六娘抄的经书,就如刚学练字不久的稚儿的字一般,能看出一笔一划仔细写了,却全无笔锋字架。
“听闻萧学士家学也是渊博,怎么到了六娘这里连字都不会写!”太子笑道。
六娘脸上露出几丝羞红,道:“约莫是妾身天生愚钝。”
太子大笑起来,揽着六娘道:“到了外头,就不必遵着那些规矩。”
六娘心领,问候了宫里圣上和皇后娘娘几句,伴着太子往庙宇后头小山上走去。
“这里,爷看这里,这上面鸟窝是个喜鹊窝,里头还有小雀儿,上回刮风掉了一只出来,我让彬哥儿给送了回去,也而不知长大了多少。”六娘指着一处树枝道。
太子仰头看了看,果然有灰蒙蒙的两只老鸟儿飞进飞出,“那是喜鹊?”
宫里有专门的百兽园和珍禽苑,里头的喜鹊自然是精心挑选过的,一身光亮的花羽毛,偶尔有宫妃去逗一逗也只扑棱扑棱翅膀。
六娘嘴角一抿,“在野外头的喜鹊可不就是长这样,记得小时候,太太领我们去庄子上避暑,庄子上的下头逮了一对野鸳鸯,灰突突的,再不是衣服上绣的五彩样儿。”
“竟有这回事!”
六娘与太子分辨了几句,把各野花野草一样一样指了给太子看。
等午时,彬哥儿拎着一只野鸡,领着博哥儿下山,与太子和六娘碰了个正着。
“来得正好,早听闻你们兄弟时常在外头打了野兽直接烤来吃,今天本、我也来尝尝。”太子乐道,还要去接彬哥儿手里还没完全死的野鸡。
彬哥儿略略避了避,扶着博哥儿一起给太子行礼。
太子摆手叫人都起来不必拘谨。
“娘!”博哥儿叫了一声,扑到六娘腿上,偷偷看太子。
“博哥儿怎么了?叫爹爹,爹来看你了!”六娘有些吃力地蹲下来哄着博哥儿。
博哥儿犹豫了片刻,乖巧地抱着双手弯腰给太子行礼叫人。
太子感慨了几句,又问了几句博哥儿的功课,从腰上取下一块玉佩给博哥儿拿着耍。
博哥儿如今也有三岁了,到了开蒙的年岁,如今已经升做学士的萧大老爷亲自上门请托了觉民大师给博哥儿启蒙,博哥儿每日由年。
有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清泉水过来,彬哥儿仔细把野鸡料理了,用银针试完毒才呈到太子面前。
在后山呆了半个时辰,就有侍卫出来在与六娘和博哥儿行过礼后,在太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太子蹙了蹙眉头。
彬哥儿麻利地收拾了东西,送六娘一行人下山。
“吕娘和刘娘的孩子没了。”太子离开前望着远处低声道。
六娘呆愣了一下,眨眼功夫就回过神来,垂下头道:“您多保重!”
太子看了眼六娘已经老大的肚子,背着手在两个乔装打扮的内侍的伺候下上了马车。
六娘每日抄经书,定期交给来送钱粮的管事带回去,看着小院子里菜籽从冒出两瓣儿子叶到长成半掌高再渐渐变少。
安音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子。”
“还是没人过来?”六娘问。
上回太子离开后,管事又送了一次物什过来,随行的还有一位太医来给六娘诊脉,原说下次要送接生嬷嬷和两位有经验的妇人过来,不曾想,离固定送东西的日子已经过了三日还不见太子府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