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正站起身,坐到了书桌前,三司主官赶紧站在他对面,把卷宗和笔墨纸砚展开,三司的堂堂二品大员,如同是文书一般对王之正毕恭毕敬。
王之正拿着卷宗,仔细查看,思忖着,时而拿着笔标注,时而奋笔疾书,看起来对于案件很熟悉。
大约一个多时辰,终于把拟定判决的文书起草好。
王之正把道:“田尚书,您天来看看,本侯拟定的是否妥当!”
田中甲是官场老狐狸,他急忙拱手说道:“侯爷,下官不必看,侯爷裁定,我等署名就是了?”
王之正哈哈大笑道:“真是老狐狸!你看看,就把你吓成这样!好了,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署名以我为主就是!”
然后向着旁边的职方司招招手:“过来!”
职方司赶紧走过来,王之正把文书递过去说道:“念念!”
职方司是个三十出头的年青官员,看起来从政不久,看见王之正颇为紧张。
他赶紧毕恭毕敬把文书捧起来,小心翼翼的用金陵官话念道:
经查,古文典谋反案,涉案逆反共计一千四百四十七人,臣与大理寺卿毛一鹭,刑部尚书田中甲,都察院申绍先,拟定涉案人犯判决如下:
主犯六名:
系古文典,白季瑰,白濮瑰,荀总章,孙连硕,刘维方
拟:凌迟。诛九族。女子没为官妓。
从犯二十六名:
系古诗典,古学典,古嵩涛(古文典之父),古柏仕,古梅仕。
荀毅章,荀法章,荀南章,荀元章,荀穆章,荀玉溪,荀玉龙。
白恩瑰,白蓉瑰,白霞瑰,白富仁,白富业,白富贵
系孙连石,孙连越,孙卫锡,孙文博,
系刘维岚,刘维辕,刘维卿,刘维正,
拟:腰斩。诛九族。女子没为官妓。
胁从谋乱者六十九人,
拟:斩首示众。诛三族。
参与谋乱者一千三百一十九人,
拟:流放。
以上人犯中:
古文典死于民愤,尸骨无存。
荀总章,狱中自杀。
白濮瑰,战场伏诛。
古诗典,荀法章,荀南章,荀元章死于拷略。
古嵩涛,刘维方,病亡。
其余皆待罪狱中。
臣等伏请圣上复审裁决。
职方司念完,三司三位大僚对视一眼,心想:是不是有点重了,胁从谋乱,诛三族是不是有些过了,参与谋乱一千多人全部流放,是不是也有些狠了。
王之正呵呵一笑说道:“诸位是不是觉得,本侯所判有些重了?”
三人都没有直说。不置可否。
王之正冷冷一笑:“不重。谋反罪,杀几百人不算多,更何况是在南直隶!这南直隶是我天朝的大后方,说的不好听点,如果中原战乱南平,局势不好,这金陵,就是大后方。治乱世用重典”
毛一鹭扶着白胡须说道:“侯爷所定,也不算重,只能说是根据大明律,没有加恩而已。”
王之正点点头说道“没错,留一个加恩的余地给圣上吧。”
王之正指了指窗外,秋风扫落叶,不禁有些萧瑟,他饶有意味的说道:“大乱以后,急需大治。金陵城的大治,就仰仗诸公了。”
说完,他拍了拍田中甲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申绍先与毛一鹭对视一眼,毛一鹭低声说道:“侯爷所说的,我等定要铭记在心!我马上差人把拟订书呈递给圣上!唉!侯爷在金陵,我等真省心呀!如果侯爷回京,我们不知道要加倍努力多少才能达到侯爷的水平!”
申绍先呵呵一笑说道:“侯爷是垂拱而治,我等今生一辈子也不能比及。”
王之正举重若轻,把这次谋逆案的人犯,轻而易举都拟判了,又亲自承担拟判的责任,把这个难题自己承担起来,给金陵城那些初来乍到,立足不稳的亲信门,解决了一个重大难题。
王之正解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转眼到了八月,秋高气爽,秋风扫落叶,天气已然逐渐出现凉意。
这半年多来,太累了,心都操碎了。如今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王之正突然想起来,应该马上回来处理几件事。
一个是对他有恩,帮他破获古文典立下大功的古文典九姨太,需要给她一个明分了。
而是给自己的干儿子良义,大儿子良择定亲。
最后一个,就是重新回复社。
复社的那帮子先生们,虽然没有掺和自己的事情,但是明显处置古文典他们的时候,之正给复社的兄弟们太多的不愉快。白濮瑰跟张溥是姻亲关系,两家定的有娃娃亲,古诗典跟吴梅村,则是甥舅关系,就是跟着自己东征西讨的陈子龙,也跟古学典是姐夫小舅子的关系。如此盘根错节,对于这次判决来说,难免会伤了他们的感情,也需要好好安抚一番。
王之正让郑烈,黄宗羲去研究重建中军都督府的事情了,陈子龙,周成在商税司继续推行商税新政,统计秋季商税催征情况,准备上报报表。
只让周功陪着自己,步行回武库巷而来。
王之正手里握着折扇,背着手在前边走,周功跟在他身后。
王之正呵呵一笑说道:“功,现在我突然发现,金陵城的闲人,只剩下了咱们俩了。”
周功微笑着说道:“侯爷这半年来累坏了,该休息休息了,闲人怎么了?难得浮生半日闲!”
王之正点点头,然后转身盯着刚蓄起小胡须的周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