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脚的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穿着灰黑色的t恤,宽肥的短裤,有些污泥的脚丫子上套着人字拖。成日里暴晒在阳光下,所以袒露出的皮肤黑得发亮。
我焦急的拉开三轮车的红色车门,拽起忘尘的胳膊硬塞进了狭小的车厢里。
“大叔··大叔··大叔,快点追上前面那辆黑色的桑塔纳!”我说着也跳进车内。
拉脚的师傅似乎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阵势,惊呆的半天没动。
“快点啊!别跟丢了。”我猛拍了两下玻璃才将他从混沌中唤醒。
师傅骑上车,开动马力,很快驶离了校园门前。
“小同学——我这车子本来就是拉近活的,最远也就是站前到美术学院,你现在让我追汽车,要是跑得太远我可得多收钱啊!!”大叔迎着风‘唔唔唔’的说着,我拉开一点车厢上的玻璃窗,大声的喊道:“大叔!——你放心——只要能追上差不了你的钱——————”
背朝着我的大叔抬起一只握着车把的手,还给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三轮车穿梭在小城的街道上,因为过快的车速蹦跶得更厉害了。我对面的忘尘本来个子就高,勉强窝着头挤在这低矮的车厢里,很委屈的样子。
“在坚持坚持,一会儿下车就好了。”我强忍笑意看着他。
“你不如和我讲讲书屋里的事情吧。”他推了推黑色的镜框,明亮的眸子审视着我。
这要从何说起呢?其实我也是刚刚接触没多久,不过毕竟是前辈了,总要拿出点老人的样子,不然以后都在书屋里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哪还有威信可言。
“咳···”我清了清喉咙,把自己知道的关于书屋的事情解释给忘尘听。就像当初顾良和都摩说给我听一样,他听得很认真,目光里偶尔带着思绪。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很大的意外,仿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这么说我的书你也看过了?”忘尘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和我那时想得也很像,看来这就是人的第一反应,总会想先去关心自己的命运。
我还没有回答,他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请你告诉我,我的父母是谁?我想知道他们现在在哪?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
“那个···”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对不起,你没有属于自己的书籍。因为你和书屋的老板,还有那些命运修复者是一样的,都是拥有笔的人,所以···”
我想还是不要提《羔羊》里的故事了,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忘尘低头看了一眼上衣口袋里的钢笔,感到十分困惑:“你是说我没有父母?”
“当然不是啦~~你又不是孙悟空总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是说他们应该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你也没必要寻找,以后只要安心的活在有间书屋里,然后像神一般的存在着,长生不老容颜不改穿越于每个人的故事,改变着某些人的命运。”我尽可能的把书屋的工作吹嘘得神乎其神,这样对于新人而言工作起来是不是特别有动力呢?
“可我什么都不会要怎么帮助别人。”忘尘一脸严肃的问我。
我则留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安啦~~其实我也什么都不会啊,你起码还是有笔的人,能开挂的,我连笔都没有还不照样可以做得很好。等下次让都摩给你找本使用说明,你就厉害了。”
“好吧,我听你的。”
我看了一眼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发现有些地方十分的眼熟,这里···
竟然到二十年前我的家,小马路比现在要窄很多,地面也并不是沥青的柏油路,车子驶过会卷起一阵不小的尘土。
黑色的桑塔纳开进小区大门里,我和忘尘匆忙叫停三轮车,付了钱我们也跟着走进小区。
六层的住宅楼在此时看来是相当高档的小区了,因为附近几乎还都是平房或者小三层的建筑。崭新的楼体,深蓝色的铝合金门窗,小区里停靠的轿车,在我家乡的小城只有有钱人才住得起。
黑色的轿车停靠在五号楼与六号楼之间的空地上,我和忘尘远远的观望着。
王震下了车将副驾驶的门打开,李清清拉着他的手迈腿而下,两个人郎情妾意的谈笑着,脸上洋溢着幸福。
他们手挽着手一同走进五号楼的单元里。
难道这是他们幽会的地方?我顺着楼梯间的窗户往上看,李清清的白色裙摆消失在三楼的转角便不再出现了,看来他们应该是住在四楼。
“阿姨···你看见花花了吗?”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我的腿边传来。
我低下头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大概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头上的小辫子被大红色头绳扎着,粉嘟嘟的小脸蛋上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粉色的连衣裙好像刚穿上不久,崭新得很。
“小妹妹~~你怎么能叫我阿姨呢?应该叫姐姐。”我善意的摸了摸她的头,她却留给我一张鬼脸,转身跑开了。
真淘气···
“小薇!——小薇!——”
有人叫我?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刚想回应,才发现刚刚的那个小女孩跑向声音的源头。
“妈妈、妈妈我找不到花花了。”
看着那张年轻了二十岁的脸庞,我呆呆的注视了很久,眼窝里不知何时贮满了泪水。
“小薇,你怎么了?”直到忘尘晃了晃我的身体,才把我从突然袭来的情感中唤回。
“没事。”抬手抹了一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