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珊不舒坦,卢玉怜就高兴,恨不能催顾青竹多找点话题和赵怀信寒暄一会儿。
灯队穿过御街时喧闹震耳,雅间中的客人几乎都在留意外边,没听到朱凤珊她们争执,赵怀信正闻到顾青竹说的两句噎人话,随便一扫心中就有了数,侧身半掩着她,向朱凤珊和徐淮笑了笑:“怎么说?”
别看卢玉怜她们人多,到底为姑娘家,若非徐淮是个讲理的书生,换个旁的公子来,顾青竹她们即使身份高贵,气势依旧弱了成,而赵怀信一站则不同了,莫名像要帮顾青竹她们出头的架势,引得在场不少人都瞪圆了眼睛。赵怀礼深知自家弟弟不是公然袒护姑娘的人,看向顾青竹的眼神儿都带着探究。
徐淮并非头次来汴梁,城中圈子里的人能识得些,拱手道:“赵公子,方才有些小争执,不过已经说开了,误会一场。”
这会儿子朱凤珊也没心思和徐淮吵,见赵怀信护着顾青竹的举动,心火难平,咬牙故作亲密的说:“我脾气燥了点儿,好在有徐家哥哥劝着。”话毕拿眼儿盯住他,想从表情中寻出些介意。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行一步。”赵怀信连半个眼风都吝啬给她,只对着徐淮答话,再和顾青竹说:“想看灯队么?我知道晚会他们还会过潘楼街,可以领你们去。”
卢玉怜先声夺人,方还气急,这会子竟像什么没发生似的,抚掌喜道:“去,一定去,劳烦赵公子了!”
赵怀礼和常青一头雾水的站了半天,赵怀信和他们说了两句,而后对顾青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向楼梯行去。
楼下街巷仍热旧闹着,赵怀信的随从不露痕迹的将路探好,卢玉怜她们逛的轻松惬意,但街边的摊贩杂耍并未吸引顾青竹的注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她何时跟赵怀信如此熟稔的?
拐过街向东,随从凤九跑来跟赵怀信附耳说了什么,他蹙了蹙眉,歉意道:“不巧,灯队被留宫中,怕是为明日做调整。”
程瑶倒无所谓,留些念想再来也好,卢玉怜捂眼哀叹了句:“可明日人会更多唉。”她的两位哥哥没一个体贴的,带着拖油瓶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咱们来早些就行。”顾青竹想不通,暂不去费那个脑筋了,笑着安抚她。
赵怀信沉思片刻,舒展眉目道:“若几位姑娘乐意,明日我派人留好位置,再来试试如何?”话实为谦虚,汴梁城赵怀信哪儿不熟悉?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找到最好的地方让她们瞧。
顾青竹不敢劳烦他,宁愿央四哥走走门路:“就不麻烦赵公子了,随缘即可。”
但卢玉怜愿意啊!忙在后面使劲儿拽她袖子。
“我应下的事,若不办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赵怀信看顾青竹一眼,道:“顾姑娘赏个机会?”
那眼神让人有股错觉,容不得她不答应,只得乖乖点头随他安排,约好时辰地点,赵怀信又派人将她们送回朱雀门,马车在这候着,程府在城西,程瑶道了别便坐车朝保康门街走,顾青竹和卢玉怜姐妹顺路,也就坐一辆马车里了。
本以为还需些时候,怎料想逗弄雀鸟儿的几个姑娘商议着要去看看竹子上的窝,若结实可靠就把它放回去,不行再抱回去养着。
沈诗拉着沈昕的手摇了摇,想让她央求沈昙跟着去,这事儿几个小姑娘如何做的来?沈昕一听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哥那性子怎么可能跟咱们去找鸟窝?还不如托高家哥哥实在呢。”
沈诗立时无话,想试试又犹豫,六公主却发了声:“那我们也去瞧瞧。”说话时眼神遥遥望着傅长泽,那道视线火辣辣的,傅长泽不看都猜得到六公主的心思,归云亭他必留不得,顿时沉了心,焦躁的心情驱都驱不散,略微抬眼瞥见顾青竹的裙角,缓缓吐出口浊气,克制着摆出一派平静的样子。
李珠身份在那摆着,其他闺秀不好不应,纷纷表示有兴趣,既然要下山绕点路也不打紧,高旭假如知道会生出这么些事,定不能把雀鸟儿拾回来的,如今想抽身都走不了,只好认命带着她们去寻地方。
高梁和唐文远、赵怀礼、赵怀信也随即起身,方才还不情愿的闺秀们见赵怀信离了座,暗暗雀跃起来,有几个满面涨红的缓了步子,恨不得在他身边多呆一刻。
沈昕见沈昙坐的稳当,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疑惑道:“大哥不去?”
“不了。”沈昙自顾自的满上盏茶,悠悠然道:“你们若想那小东西活下来,便别把它往巢里放。”
“为什么啊?”沈昕一头雾水,小雀儿身上又没摔坏,只是太小目前飞不起来,有大鸟喂养为何不好呢?
沈昙嘴角噙着笑:“沾了人气的幼鸟,放回去会生生饿死。”
沈昕听完吓了一跳,她们这些娇小姐若养鸟儿,也只没事儿逗弄两下,其他事自然有人处理,这些个东西哪里懂得?但对于大哥她是绝对信服的,慌忙拎着裙子跑了出去。
呼呼啦啦走了许多人,归云亭里只剩下零星几个,顾青竹给自己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些,透过窗子欣赏景龙江,程瑶是看见傅长泽下山的,猜测她这会子定黯然神伤,想劝又怕说了更戳人伤疤,其实刚才谁都瞧出傅长泽对六公主没几分情谊,留下则会让顾青竹当了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