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数落像老头子的顾青竹扁嘴怂了肩,说:“那咱们只能等会了。”
“反正也不急。”卢玉阁费劲掰着山栗子,好容易剥好个,填嘴里津津有味嚼着:“栗子好吃的很,快都来尝尝。”
顾青荷接过栗子道谢,这东西壳子坚硬,凭手按很难弄开,想方便就得用牙咬,可大庭广众的实在不雅,说实话她连剥都不想剥,占在手指上粘腻腻的,只象征性按上几下,然后抿嘴道:“我力气太小了,还是麻烦甘菊吧。”
因她柳若扶风的样子,其他人也不奇怪,顾青竹还心细的开好几个放她手里:“表姐稍微扒下就行。”
虽顾青竹动作比卢家姐妹优雅多了,拇指和食指一开一合,啪的就能压出个缝儿,顾青荷心里头依旧觉得有失风雅,简直不明白为何要围着吃什么劳什子的板栗。
顾明元紧张的满头大汗,没多会子便口渴,顾明宗扯上他和明卓找地方讨茶喝,马就闲下来了。顾青竹骑术好,最高大那匹便归她了,顾青荷显然不适应这种活动,稍微会点,战战兢兢的骑了匹小的,四人往平坦的大路上边走边聊,因为行得慢,颂平等人走路跟着毫不费劲。
种养园前的大路直通到汴河拐角处,路边树木环绕,田里小麦正拔节,绿葱葱的甚为喜人,顾青竹坐在马上,细风一吹,顿觉得近来由朱凤珊引出的心事被吹的不知到哪儿了,眼看着快到河边还感觉意犹未尽。
领路的婆子是园里人,抱着手朝前头张望了下,转过身摆了笑脸道:“几位姑娘是沿着河岸走呢,还是由大路再折回去呢?”
远处天边浮现抹红霞,汴河两岸亭台水榭泰半点了灯,彩绸绕栏,绵延数里坐落着大大小小的勾栏瓦肆,又仗着风景独佳,庭院精妙,便成了汴梁有名的快活林。能在这儿消遣一夜,千金散尽也不夸张,没个身份,连大门都摸不进去,三月里来这赏春公子更多不胜数。
松竹最受文人墨客喜爱,顾府有棵三十多年的松树,还栽了不少竹子,竹林最密的要数听竹苑,门前弯着几道弯,正映了那曲径通幽的意境。
沈昙那两只鸽子还没到,顾青竹就差人将木笼架好挂在树上,放的地方不高,垫起脚刚好能瞄到,三房除了姨娘屋养的灯笼儿,连条鱼都没养过。顾青竹问了颂平颂安,小猫小狗的她俩倒会,可鸽子鸟儿也没上过手,最后还是六合跑去找木匠做好笼子,还打了个四四方方的小箱,一边挖出个圆洞,能钻进去遮风避雨。
顾青竹转着看了两圈,又填进去了些干草废布头才算满意。
约莫过了两三天,顾青竹每日等的发急,都想去前院问了,商陆才提着两只鸽子珊珊来迟,一手一只,直接抓了翅膀,鸽子还乖顺的咕咕的叫不停,颂安出门迎他时不禁咋舌。
“我家公子跟着二老爷做学问,说寻了空再来您这看看。”商陆咧嘴儿一笑,抬抬手里的鸽子:“七姑娘看我把这俩小东西放哪儿?”
顾青竹看着徒手抓鸽的商陆半晌,才颔首迈开步子往房后走:“窝我已经打好了,你瞧瞧成不。”
商陆一路对着竹林赞了又赞,待见鸽子笼,为着防雨上头还遮了棚子,三个小罐子并排放在台上,正好用来放水放食,哎呀一声:“这小畜生甚时候有过这待遇?比我都不差了,要我说给它团巴点干草,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就行,真是罪过罪过!”
也不全算客气话,商陆自小服侍沈昙,五六岁洗衣做饭样样都行,在军中,沈昙和普通兵将一样的吃住,有时遇到急行军,晚上落脚连个帐篷都没得搭,胡乱找个避风的树干石头,被窝一撑,几个人挤挤便歇了。
顾青竹笑道:“将它们放进去试试?”
“好咧。”商陆答应声,抬手嗖嗖两下,鸽子准确无误的被抛进窝里,起先还挣扎的扑腾翅膀,大概见没人理它们,踩了几步开始打量起新家来了,他又伸出两根指头训道:“你们俩敢在这作威作福,小心公子拔了你们毛煲鸽子汤喝。”
打头那只灰扑扑鸽子的应景的咕咕了声。
颂平偷偷笑起来,颂安绷了嘴儿。
“若有人送信,我是直接交给沈大哥么?”顾青竹又问了点细节:“轻重缓急怎么分。”
商陆回道:“腿上绑纸条的绳子颜色不一样,白色最普通,晚个两三日也没干系;黄色稍紧,两日内需办妥;红色的话就少见了,十万火急的事儿,如果碰见,麻烦姑娘直接喊我就行,反正公子在我也在。”
不明白的地方都问个遍,顾青竹心里头有了谱,亲手添满水和小米,算是为两位小客人定居摆宴了。
临出门,商陆一拍大腿从怀里摸出块儿牌子,椭圆形,最上头打孔穿了条红绳,面上刻着‘昙’字,对顾青竹道:“差点忘记,少爷说让我把这个给您,保不准以后用得到,闲的无事要想给公子带个消息什么的,摸摸它脑袋再抓把食儿让它吃就行。”
虽不觉得会有向魏国公府送信的机会,顾青竹仍道了谢,让颂安把木牌子收进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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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过后正是农忙时节,城外佃户均卯足了劲头打理农田,往年这个时候,京师闺秀早早开始拟日下帖,寻个踏春赏花的由头,呼朋唤友开了茶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