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公通报。”顾青竹笑着回说,最难一关算过去了,提着口气也卸下,将剩余的茶泡好,整整衣裳,正一正头顶珠冠,欲同宫女一齐走,哪知出门遇见位看着年长穿戴考究的宫人。
宫人笑的和善:“姑娘受累,随奴婢去侧殿整理一番,把衣裳熏过遍才好。”
顾青竹低头打量,煎茶时注意着尚且整洁,于是想婉言拒绝,可宫人不弃不馁,热络上前围着她走,口中又说厢房到底有烟火气,熏熏更妥当。
宫里规矩大,顾青竹身边也没个可以请教的,遂跟她去了,转过回廊许久,侧殿前宫女迎上前带她到屏风后头,铜镜首饰盒子均齐全,美人塌上铺着条长毛毯子,一旁衣架挂着临时穿用的斗篷。
顾青竹被伺候着脱掉罩衣,个子高挑的宫女抱着衣裳去另外一间熏香,余下个帮她梳理头发。宫女时轻时重的在太阳穴按压,然后抹头油,侧殿还烧着炭盆子,暖意阵阵袭来,周围又安静无声,顾青竹坐着不知不觉便犯起困,迷迷茫茫觉得耳边声音远远飘散,脑袋重重栽了一回,猛然清醒,身后的宫女居然不见了踪影。
侧殿那么大,顾青竹喊两声无人应,便觉得有点儿古怪,她强提着劲儿又等了会,窗外半点声音都没,环顾四周,好歹有斗篷在能遮一遮,顾青竹欲取来披上,可人才刚起身,腿上便发软咣当一下倒在镜前,若非胳膊使劲撑着,整个人非得摔到地上不可。
顾青竹张了张唇,知道自己怕被算计了,再联想最近得罪过的人,怎都漏不掉朱凤珊的名儿。
闺秀们在后园子一起向皇后娘娘见礼,朱凤珊贴着六公主站前头,顾青竹与她中间隔了两层,莫说逢面,连半点眼风俱扫不住,以为如此互不搭理便罢,万不曾想她有胆量在圣人眼皮底下设计自己。
顾青竹恨起自己太过大意,但眼下并非悔恨自责的时候,从进大殿起,她仅仅喝下过两碗茶,且是亲手泡制,除却入口的可能,顾青竹缓缓看向屏风旁置的香炉,雕花铜炉中烟气依然升腾,鼻尖似乎仍萦绕着檀香味儿,身子无力恐就拜它所赐。
既猜得根源,避着香炉绕到外面便迫在眉睫,说不定冲冲寒气可清醒许多,她顾不上深思对方下一步要走什么棋,狠狠心,用尽十成十的气力站直把斗篷扯下来,细细密密裹住自己,没留半丝缝隙,那挂斗篷的衣架子晃了两晃,微微险的往一头歪去,顾青竹想抓它一把,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到底实实在在的碰上了墙。
闷响后,殿门处也接着一声响,好似人撞上去的动静,顾青竹蹙了蹙眉,但听屏风那头低厚的男声响起:“嗝...这谁置的门,吃了豹子胆挡老子的路!”
前有帐幔后有屏风,她提着口气轻手轻脚蹭到墙边,探头透过空档张望了眼,门外踉跄进来位玄衣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头戴玉冠衣容华贵,因离尚远,辨不甚清楚容貌。
“宫女儿呢?”李盛脚底虚浮,胳膊撑住门框向院中大喊两句:“刚的娇滴滴宫女儿呢?来人,快来人服侍老子更衣!”
看到这,哪儿还不清楚设计之人所按何心,便是平平安安出去,有个嘴杂的坏名声也要坐实了。顾青竹心凉手也凉,湖心五殿闲杂人进不来,观他年岁家中少说也娶过正头妻子,难不成闺誉要不明不白的毁在这种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