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一听,却没叹沈昙身体底子好,忧心道:“他受外伤,怎么好食羊肉呢?”
羊肉发物,不利于长伤口,沈昙不忌讳,许郎中总还要阻了他才对。
颂平颔首道:“姑娘说的许郎中也提醒了,不过,说沈公子是补气力的时候,羊汤少喝顿没什么坏处,以后要注意忌口就成。”
两人说着到了前院,挨着墙的地方支了口大锅,乳白色的羊汤咕嘟嘟的冒着泡儿,香飘十里,另头桌子上摆着装饼子的竹筐,上面用布盖了,几位留在医馆的官兵正抱着碗蹲在地上大口嚼着饼子,配着肉羊吃的满脸餍足。
而沈昙则背靠着从竹子,低头喝的认真,脸色有了血色,假如不是臂膀间缠着纱布,看着鼓囊囊一圈,压根瞧不出是有伤病的人,商陆就蹲在他旁边,边吃边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惹得一身黑衣的沈靖不住皱眉头。
早在顾青竹转角远远走来,沈昙余光就看着了,他清醒后,脑中全是昨晚说的话,虽确定那都不是烧糊涂发的梦,却还耐不住欲去找她再仔细问个究竟。路过顾青竹屋前几次,帘子还是半遮掩的,想必是还未起身,他安慰着自己好事多磨,心急也是无用,随后被商陆和沈靖拉来用早饭。
当然,他也不会选在这时候,只是在几人打过招呼后,安排商陆再去端两碗汤放在屋中桌子上,饼子也要才炕好的。
顾青竹在那儿停了没多久,被安排到里头用饭,颂平有眼色的不愿打搅,等她坐下,才说早晨自己吃了点,这会儿想起来先去许郎中那里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于是乎,一张桌子只剩下顾青竹和沈昙,商陆倒想凑热闹,倒让他一个眼风扫过去,心中一凌,当即领悟主子心思,忙不迭的抱着碗转身跑去和沈靖诉苦了。
昨儿日沈昙烧的不怎清醒,顾青竹同他说起话,难免多了几分底气,眼下迎着他目光,忽就有点想避开的意思,只执起汤匙和碗里头的羊汤大战起来。
沈昙眯了眯眼,可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微微笑着道:“青竹好像忘了些什么?”
顾青竹咽下口汤,想了许久,觉得话不必从新说叨一遍,点到即可,所以点了点头道:“我说话算得数。”
沈昙本还认为她会脸皮薄搪塞过去,不料倒十分爽快的认下来,于女子而言,真是气魄难以比拟,算的让巾帼须眉了,顿时语塞片刻,自己反而是被比的落下一成。
沈昙回了声好,心内已经飞快开始谋划如何和她父亲、自己师父提这事儿,包括回府和父母长辈禀告,彩礼怎么备,媒人请哪个,所有婚俗规矩也统统琢磨了一遍。
这样一来,仿若老僧入定般,不吃也没动,顾青竹见他只问了一句就不再说话,脸上又看不出喜怒,单是盯着桌子,犹如桌上长了朵儿花儿,看的入了迷。
顾青竹思索着想要开口,那边沈昙总算有了动静,但看他先是从站起来从对面走了过来,停了脚步弯下腰,直看着她,眼里盛的满满笑意,语气却颇为郑重的开了口:“回了汴梁,我就和家中长辈说了,请他们替我去你府上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