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顾青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就说了假话,出口才看见他满眼不信的样子,于是接着圆了话说:“有些不大舒服,但痛倒不至于的。”
说完,她更有点儿懊恼,沈昙那眸子分明像看透自己一般,仍然写着‘不信’两字,真真越描越黑,幸亏顾明宏进门远远和两人说二叔差人喊他们过去,顾青竹才稍安了心。
“那便好。”沈昙抬腿走在前头,透着笑意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平时多修养,用药时不能嫌疼,适当推开才有效。”
这话可谓一针见血,同大夫说的一模一样。
开的不少药油,黄姑姑上手帮她推的,可手劲儿实在大,顾青竹自问属于比较能忍那种,喝药从不用多拿蜜饯果脯什么的压味,但那个痛劲儿别提了,推了两天怎么都坚持不下,后来让颂安换手,这才不用每日受那会儿罪。
慢就慢吧,在家养足日子便好,顾青竹不解的冲着沈昙的后脑勺多看两眼,难不成他也深谙歧黄之术?然而没能思考多久,顾明宏和沈昙已转过临水连廊往前厅去了。
顾同生在收傅长泽时,还结结实实观察了小半月,哪知在沈昙上门后隔日,他便禀顾老爷子,欣然要收下这位弟子,其中意程度可见一斑。顾家其他几房也乐见其成,特别是顾同山,在得知后首先想到了自家女儿青竹,倒活泛起其他心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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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所在的位置大都是官宦人家,门前屋后的小道夜间极少有人走,可每逢节庆,走街串巷做生意的小贩倒会来蹭个机会,年前这段日子,一些穷苦人家三五成群,扮作妇人神鬼的上门打夜胡,有驱除鬼邪之意,门房守卫多得管事指点,讨吉利出上些钱给他们。
顾青竹对这不大感兴趣,因以前见识过除夕宫里举行的驱邪仪式,禁军侍卫身穿锦绣彩色花衣,手执金枪龙旗的进行各种表演,相形之下那些打夜胡的定然没甚吸引力。可顾青荷却没见过,白日来屋里说话时提了一嘴,顾青竹念着最近自己脚伤不宜动,她又是探望又是煲汤的,主动邀她饭后一起等会,如果真有人来,俩人一道去门口瞧瞧。
“就是不会来我才说的。”顾青荷觉得柳叶聪明是聪明,可却总用不在点子上,难免恨铁不成钢的看她:“总要为年后铺个路。”
溪水转弯处离得不远,以顾青竹的眼力,当即就认出了朱凤珊,另外那公子自然是她未婚夫徐淮,没想到刚过罢年,便能进国子监读书。
自元宵灯会后就没见过朱凤珊,对于她的消息,仅仅止于沈昙所说六月大婚,犯事之人被处置的不轻,谁走漏的消息仍不得而知,再后来的事儿顾青竹没去打听,依眼前所见,朱凤珊能拉下架子与徐淮好好相处,想必心里头经历过好番挣扎。
本不是一路人,顾青竹没指望过她因着上回事情有何态度上的转变,狼狈时被人撞见,心眼儿小的兴许还会更避讳些,于是自然的转过身子朝颂平她们说道:“像是,山道路窄咱们不用招呼,继续走吧。”
路上也不是没遇过其他人,有的互相点个头笑笑,也怕叨扰了人家,算不得失礼。
颂平会意的应了声,也装作没注意似得把其余几个丫头喊起来,催着赶紧上路,随身带的东西不多,眨眼便收拾妥当,不料想顾青竹还未上罢几层台阶,后头有人追了上前。那婆子身子浑圆壮实,看着就像个有劲儿的,边喊着‘小姐留步’,脚下生风的跑来,一步能顶人两步走。
人都到跟前了,顾青竹想躲也躲不掉,就凭她咋舌的脚力,别说这小段路,几百级台阶怕也不费什么功夫。
“咱给顾小姐请安了。”那婆子满脸堆笑的和颂平、颂安见过礼,又朝顾青竹弯腰问安,话里带着南边儿的口音,规矩也显得生疏,约莫才从其他地方调进朱府伺候不久:“我们家小姐在后头,想和您见见,让老奴先来传个话。”
山路还有其他往来游人,停在半路叙话不方便,顾青竹讶异了下,想不通朱凤珊打什么主意,思忖片刻回道:“在这不好久停,劳烦和朱姑娘说声,转过前头找个宽敞点儿的地方,我在那候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