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夭喃喃自语着,腹痛阵阵,好像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流下来,可这一切都抵消不了心痛如绞。
韦幼青顾不得李桃夭的异常,急忙将李桃夭扶到卧房,让岭珠去把陈雅淳叫来。
李桃夭却像傻了一样,木呆呆的由着韦幼青将自己放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周围人来人去,好像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
李桃夭的眼前只有太和宫的大火,还有父亲临终前竭尽全力依旧如虚脱一般的“韦卿,你要好好的对桃夭”。
李桃夭泪流满面,心痛的快要裂开,继而似乎全身都要裂开,父亲,母亲!李桃夭觉得,他们的死全部都是她的罪过!
没有任何预兆的,又一阵排山倒海的痛处袭来,李桃夭不由的大声嚎啕,似要把所有的痛处都喊叫出来。
韦幼青却不知李桃夭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以为李桃夭只是受不了分娩的痛苦,将一块干净的棉布对折放进李桃夭嘴里,轻声在她耳边安慰道:
“桃夭,咬住,忍一忍,别怕。听干娘的话,用力,咱们的孩子们,快要出来了。”
韦幼青不停的帮李桃夭擦掉满头满脸的泪和汗,李桃夭想推开这双害死了母亲的手,却没有一点力气。这时听到陈雅淳的声音:“桃儿,看到孩子的头顶了,你快点用力啊。”
李桃夭心里一激灵,已经顾不得韦幼青,随着阵阵腹痛的,使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听一声嘹亮的哭声,接着传来陈雅淳欣喜的声音:“幼青,是个男孩子!”
韦幼青却没有觉得特别的欣喜,李桃夭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可显然李桃夭都快要虚脱了。全身控制不住的发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咸的粘粘的味道,那是血的味道。
“桃夭,坚持住,像刚才那样,还有一个,很快就好了。”
“幼青,我不行了,保住孩子啊。”恍惚间,李桃夭看到父亲的影子,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只是累了,刚才你做的很好,咱们再来一次。”
“别管我了,我是早就该死的人……”李桃夭觉得眼前渐渐模糊,只看见父母的影子在前面向她招手。
“爹爹,娘!你们来了。”
韦幼青听到了李桃夭这一声呢喃,心头巨震,他推开陈雅淳,摸到孩子的位置,手上猛地加劲儿。
李桃夭只觉得一阵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袭来,她不禁大叫一声,紧接着,再次听到婴儿的哭声。兜兜转转,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接着传来陈雅淳更加欣喜的声音:“是个女孩儿呀,恭喜你们小夫妻只一胎就儿女双全。”
“儿女双全?”李桃夭喃喃的重复着陈雅淳的话,她看了看自己的周身,发现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她的身旁是帮自己换掉脏衣服和床褥等物的夫君韦幼青和好姐妹岭珠,陈雅淳更是笑呵汉玫暮⒆臃旁谒的床头。
陈雅淳笑呵呵地说道:“桃儿真是好命啊,看这对孩子,真是让人羡慕。”
陈雅淳趁韦幼青忙着去外屋换衣服,在李桃夭耳边低声说道:“像幼青这么好的男人,干娘还真是头一次见,哪里有男人愿意陪女人生产的?刚才多亏了他把姑娘推出来,要不,可真的不好说……
依着干娘,以前甭管出了什么事,如今你身份变了,就好好的和幼青过日子吧,那屋子里的小人,该收就收起来……你爹娘,只怕也是盼着你如此行事……”
李桃夭愣愣地听陈雅淳说话,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方才她本以为是父母来叫自己,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谁知她不仅没有死,还有了这么一对可爱的孩子。
她本以为自己会生无可恋,害死父亲,又委身于害死母亲的仇人。如今孩子已经生下来,李桃夭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理由继续活着。
李桃夭想着不吃东西饿死以谢罪,可端上来的饭气味喷香,她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难过极了。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死也不一定非做饿死鬼,给自己一个痛快不好么?
岭珠哪里知道李桃夭此刻的小心思,见李桃夭呆呆的不肯动筷子,以为她刚刚生产完没有气力,端起碗来就要用汤匙给李桃夭喂饭。
李桃夭本就恼这饭菜气味太香,如今见岭珠竟然又送到自己嘴边上来,实在忍不住吃了一口,心中羞愧难当,抬手将岭珠手里的饭打落在地。
韦幼青冷眼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李桃夭。他走过来坐在床边,对正看着人收拾地上狼藉的岭珠笑道:“这饭闻着好香啊,吩咐厨房,今天我也吃这个。”
岭珠和陈雅淳皆看出李桃夭有异,皆担心的看着韦幼青。韦幼青冲二人摇了摇头,她们看二人的样子,明白这其中必有端倪,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起无声的退了出去。
少顷,有侍女又送来两份饭菜,韦幼青若无其事的端起碗,微微一笑道:“桃夭,心中有仇恨的人才应该好好活着,活给你的仇人看,只要你活得比他长,比他好,这个仇就算是报了。我说的对吗?”
李桃夭疑惑的瞪着韦幼青,她怀疑韦幼青的这个“仇人”指得是他自己。李桃夭的心里泛起无法克制住的胆怯,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幼青,我心里没有仇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得起爹娘。”
韦幼青笑道:“这有何难?如今你也是这两个小儿的娘,你觉得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对得起你,你就怎么做好了。”
韦幼青说完,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把饭菜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