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幼青靠近李承宇的耳朵,轻声细语的回答道:“是,陛下,幼青回来了。”
李承宇脸上露出笑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回来了就别走了,哥哥不行了。”
韦幼青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好半晌,他才从悲伤中缓解过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下来,笑道:“陛下说笑呢?陛下只是一时的……”
韦幼青的声音哽咽住,李承宇只有这两个儿子,如果只是一个没了也就罢了,如今却是两个一起死了。
这不是“一时的”悲伤,这是永远的痛。
李承宇察觉到了韦幼青的悲伤,自己也是悲从中来,泪水从这个向来强硬的汉子眼中不停的流出来,先是小声饮泣,继而干脆悲伤的高声大哭。
韦幼青想着李承宇这样哭一场也好,省得悲伤压在心里反而有害,故而抱住李承宇,陪着他两人一起痛痛快快的大哭起来。
好容易等李承宇止住哭声,韦幼青才松开如孩童一般委屈的李承宇,接过小豆子递过来的手巾,帮李承宇擦拭被泪水模糊了的脸。
李承宇默默的由着韦幼青服侍自己,以前他是不会让韦幼青做这些事的。
过了好久,直到小豆子带着一班宫女离开,李承宇才幽幽的叹息道:“幼青,这是不是天意呢?像我这样的人,本不配有什么子嗣。”
韦幼青心中悲伤不已,他激动的摇头道:“幼青不懂陛下的意思。陛下是万民之主,九五至尊。四海之内,所有的人都在称颂陛下的功德。陛下若不配拥有子嗣,还有谁配拥有子嗣?”
李承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韦幼青,凄苦的一笑,嘴唇与睫毛都在微微的颤抖。他自嘲的笑道:
“是,在你眼里,我终究仅止于此了。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却是要我死了,也不肯说心里话吗?”
韦幼青被李承宇这句“要我死了”弄得悲伤不已,没有细听李承宇后面那句话说了什么,再次激动起来,他声音颤抖的说道:
“陛下说哪里话!陛下正在旺年……”
韦幼青见李承宇容颜憔悴,心中的悲伤不能自已。他泣不成声,无法再说下去。
李承宇见韦幼青如此难过,心中不忍,他再次压下心中爱而不得的酸楚,安慰着拍了拍韦幼青的手,笑道:
“好了,哥哥话未说完,你便哭成这个样子。好在今个儿如意不在,若是她在,必定吓坏了她。”
韦幼青这时才想起自己另一个进宫的目的。听说李云韬没有了,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带如意离开皇宫。
只是如今李承宇白发人送黑发人,看李承宇的样子,又是极疼如意的,他又如何开得了这个口?故而不再提起如意,只是默不作声的为李承宇开药调理。
这时宫女来报,孙娘娘带着如意来了。
少顷,一个很是清丽的宫装丽人,带着一个年纪只有五六岁,却已经很是端庄贵气,又艳丽照人的小姑娘走进李承宇的寝宫。
李承宇看到二人,并没有对孙娘娘流露出外人传说中的宠爱。他只是挥了挥手,召唤如意到自己的床边,听如意细声细气的讲一些小儿女的私事。
韦幼青写好药方,见如意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将药方递给小豆子,嘱咐他取了药拿来给自己看过再煎。
小豆子走后,韦幼青坐在李承宇身旁,听着如意与李承宇的对话。看着这对如父女一般亲密的人亲热的交谈,韦幼青心中涌出很奇怪的念头,如意从头至尾没有提到过新丧的李云韬。
韦幼青不知道如意是否知道云韬已死,只是虽然如意只是个小孩子,可这粉嫩的打扮在如今这气氛里显得很是突兀扎眼。
这自然不能怪一个小孩子,应该是看护她的大人疏忽了。韦幼青责备的看了孙娘娘一眼,可虽然他明白孙娘娘便是红姑,明面上孙娘娘却是孙博宁的侄女儿。当着李承宇的面,韦幼青不好多说什么。
李承宇却没有责怪如意穿着的意思,事实上一向提倡后宫节俭的李承宇,却因如意喜爱跳舞,将如意居住的沁芳园布置成一个豪华的大舞场,又专门为如意安排了教习和陪练,如意的各式舞衣,已经将沁芳园塞满了。
“幼青,我们如意,将来一定能成为最优秀的舞者。”
李承宇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在这一刻,他似乎暂时从丧子之痛里走了出来。
韦幼青再也说不出带如意离开的话,更不要说即便他说了出来,如意也不会同意离开。
李承宇自然能猜出韦幼青的心意,却不肯明说,他虚弱的转过头来,拉住韦幼青的手,不舍的问道:“这次回来,想在洛阳待多久?”
韦幼青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承宇的问题。
他沉吟良久,想着似乎别处也没有什么需要他处理的事情。无论是珍珠岛的事情,青恩镇的善后,江南的事情,观澜和安澜……
都有妥当的人在打理。唯有大安宫里的李承宇和如意,这两个他心尖尖上的人,如今身陷险地,需要他的陪伴和保护。
李承宇见韦幼青犹豫,只当是他舍不得如意,亦或是……李承宇酸溜溜的想着,必定是李桃夭让他来洛阳将如意带走。
“幼青,”病中的李承宇觉得自己格外的需要人陪,无论是幼青还是如意,他哪一个都舍不得放走。
李承宇若无其事的对韦幼青笑道:“留下来吧,章公走了以后,我也不放心让别人为相,这个位置,本就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