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最近有点上火,嘴角都起了燎泡。
这并不是因为天河路案有多难破,也不是因为江南行动带回来的大批人证物证难以处理,这些对于他这个老刑棍来说,都不是事。
他上火是因为他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那个人,而且是满朝文武中第一个被架上去的人。
只因刑部的位置太过关键,是目前太子的布局绕不过去的重中之地,林渊避无可避。
今天文窦亲自过来找林渊面谈,虽然话说得云遮雾绕的,但意思很明确:太子要往刑部伸手了,你想咋地,划出个道来。
这可怎么划啊,林渊拿不定主意,这段日子青帝不朝,太子不遗余力地四处活动,想逼百官站个队。而林渊为了不站这个队,特意去找了不少人欲求共进退,也专门去求见了首辅管平大人,想好好地请教了一番,然而管平却只给了一句明话:谨守汝心。
汝你个娘皮!林渊恨恨地骂道,他自问就任刑部尚书以来,一直与管平配合得非常的好,几乎就是唯管平马首是瞻,在外人眼里他林渊也免不了贴上个管平一系的牌牌。现在太子逼上门要动刑部的人事控制权,林渊找管平给个策略,管平却跟林渊讲禅!
现在太子要改编刑部,若自己不反抗吧,刑部就会易主。
若自己反抗吧,又会得罪太子,说不定脑袋就会易了主。
若是自己选太子这边战队吧,就等于自己就易了主,这种提前站队风险太大了,运气差点太子坐不上皇位的话,那不单自己,连身后族人的脑袋都会一起易了主,这怎么选……
禅你个娘皮!林渊再次骂了一句,管平的态度就是青帝的态度,其实什么天河路案什么江南案的,只要青帝出来说句话,就屁都不是。
奈何青帝诸事不理,由着太子把朝堂给搅得人心惶惶,林渊能怎么办?
这京都要乱了啊,青帝糊涂了……以前杀伐果断,锐意进取的青帝到哪里去了?林渊深深叹了口气。
不止林渊在叹气,今日内,整个京都至少三分之二以上的京官都在叹气。
江南的人证物证一解上来,证据链已经完整得不得了,太子再往后做什么事情也就无需再遮遮掩掩。
而青帝和首辅不表态,大家就得继续猜,但太子不会给时间大家去猜啊……
只要再过数天,等三法司的流程走完了,太子肯定会推动内阁召开大朝会,逼迫青帝下诏书定二皇子的罪,到时候那两兄弟就没得回头了。
这样的话京都的太平日子就算是到头了,日子不太平了,如何能升官发财?
中立的官员在发愁,而其余各皇子的门下官员更是头痛,首当其冲的就是早早就依附二皇子的官员。
他们发愁的是太子都抢先吃下那么多子了,而二皇子却连个试应子都没有点进棋盘。
不单只这样,二皇子还躲在北林道连个信都没传回来,没个准信这批门人怎么敢私下出策来应对,万一走错了呢?
二皇子的门人在惶惶然,其实他们错怪二皇子了,二皇子不是不想有所反应,他只是有苦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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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林道。
此刻的二皇子赵毅,看完江南递来的秘信,正对着谋士李朗大发雷霆。
“忍?再忍下去连祖坟都被铲起来了,这是我的江南,我的!”赵毅咆哮地踹翻了数扇紫檀雕花屏风。
李朗苦笑地指了指守在门口的护卫说:“二爷,言语间当心着点,有些东西不能乱喊的,况且这江南是皇上的江南,皇上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您犯不着劳气。”
赵毅又抓起桌边的青花瓷大肚瓶,猛地扔向守卫,那守卫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悄然地往旁边移了一步,那花瓶砸了个空,掉地上摔了个稀烂。
李朗连忙上前去拉住二皇子,劝他坐了下来,那护卫依然沉默,从头到尾都没有往身后看过一眼,如木头人般戳在那里。
赵毅好不容易喘顺了这口气,猛地灌了一大口茶,眼神阴郁地说:“我都没去争什么了,现在是别人踩我头顶上,我说说都不行?是,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我只是个棋子,不是他的儿子。”
李朗吓了一跳,连忙制止二皇子再说下去,轻声安慰道:“皇上自有分数,皇上要下棋玩儿,就由着他呗,你就在旁边好好地看着,配合一下。”
说完压低声音:“东宫不乱动你还真没机会,虽然现在咱们明面上吃了点亏,但对于你来说是大好的机会啊,万一东宫那位爷动作生猛了点,惹恼了皇上,到时……”
“到时又能怎样?”赵毅依然气愤:“到时就算扶我起来了又能怎样?到时我的家底都被铲没了,难道当个光杆子太子?我嫌命长啊……”
“小声点啊我的爷……”李朗十分苦恼,赵毅明知道守卫是皇上的人,却丝毫不顾忌地瞎嚷嚷。
“小声个屁!软禁了我这么久,连个女伶都不安排进来,让我当和尚啊,我呸!”赵毅拿起茶杯再次扔了过去,这次守卫躲都不躲,任由茶水泼在身上。
李朗刚想拉赵毅的衣服,却看到赵毅背对着守卫,悄悄对自己眨了眨眼。
李朗顿时神清气爽,这位爷可能刚开始第一句,是带真实情绪的自然流露,但后面这几句多半就是在演戏了。
演戏给谁看?
当然是给皇上看,又或者演给不知道隐藏在哪个守卫身后的真正主人太子看的,像今天这个充满怨愤而又头脑简单的二皇子,对各方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