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君早在扔出那张符时就骇得闭上了眼睛,等到没有听到预想中的巨大炸裂声时,这才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一张眼便看到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杏眼湛湛生光地看着他。
女孩粉色罗衫、翠绿缃裙,如一枝含苞待放的粉荷亭亭玉立,甚至头发丝都没有乱上一根。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看到可怖雷暴袭向她,竟丝毫也没能伤得了她!
他不敢置信地退了一步,忽然有一只手伸出来扶住了他,少年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站稳了。”
他望去,发现少年俊美绝伦的脸上神色阴沉,目光凛冽如刀。
他一个哆嗦,脚差点软下去,却被少年有力的手撑住,只感到腰间微微一刺,一股极凉的气息从少年扶着的地方透入,片刻便流遍全身,几乎把他全身血液都冻住了。
对方干了什么?张郎君惊慌失措地看向少年。
“不会要你的命。”少年无声地对他张口说,随即一声冷笑,放开了他,趁侧身挡住抒悠视线时,向他晃了晃指上刚刚多出的戒指。戒指上有一个尖刺,上面尤有未干的发黑血迹。
张郎君脸色唰的一下惨白如纸。
少年随手收好戒指,退到张郎君身后,换上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对抒悠道:“人算是堵住了,剩下的交给你。”
抒悠望向看上去吓坏了的张郎君,不由叹了一口气:“你别慌,好歹同行一场,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张娘子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就行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张郎君愣了愣,终于认出她来:“你……是李家二郎。”
抒悠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只是道:“麻烦你给张娘子传个信吧。”看张郎君似乎想说什么,她淡淡道,“你别否认,你这里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我就不信你有事找她时会自己跑出去找人。”
张郎君想说的话顿时堵在嗓子眼,片刻后,才嗫喏道:“不行,你们找娘子肯定没有好事,我不能这么做。”
看不出,这个胆怯的书生居然还挺护着自己的娘子,抒悠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怕我杀了你?”
这个看上去娇娇怯怯、柔柔软软的小姑娘说起一个“杀”字,竟也带上了峥嵘之意,凛凛寒意顿时充斥话中。
张郎君又打了一个哆嗦,闭上眼睛颤声道:“你杀了我吧。”
居然还玩起视死如归的把戏来了。抒悠气乐了,悠悠道:“既然你不肯,我只好到你的竹林中放一把火,想来张娘子看到自己住的地方着了火,一定会急着赶回来的。”
张郎君一下子张开眼睛,惊怒交加地看向抒悠:这么点大的小姑娘,行事怎么这么狠!娘子要是看到着火,一定会急着赶过来。她不知道这边情况,对方以有心算无心,岂不是一算一个准?与其如此,还不如他通知娘子,也好让娘子有个准备。
“我来通知娘子。“他终于妥协,从怀中取出一张传声符,正想说话。
抒悠一伸手,符纸轻飘飘落到她手上,瞟了眼敢怒不敢言的张郎君,笑盈盈地开了口:“张娘子,舒家阿燕特来拜访。竹林清幽、荷塘如画,张娘子和郎君真是会享受的人啊。”
张娘子来得很快,脸色难看地看着被抒悠和天河挟持在中间的张郎君,刚想跨前一步,抒悠小小的手搭在张郎君心口,凉凉地开了口:“张娘子,且留步,再近我可要紧张了。”
张娘子蓦地止步,神色阴沉地看着抒悠看似柔软的小手,沉沉问道:“舒姑娘既已离开,为何又来扰我夫君?”
她抓到抒悠时就已经检查过,这个小姑娘浑身没有一点灵力,就算会点世俗的武技,也不过是个凡人,她当然不惧。她真正忌惮的是站在张郎君身后的俊美少年,心中暗暗忖度:难道这就是来救人的浩天宗高人?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而且身上气息一丝不露,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修为。
抒悠微微一笑:“张娘子何必明知故问,我还有东西落在张娘子这里呢。”
张娘子愣了一愣,似乎这才想起:“不过是一些灵石与低阶符纸、符箓……”
抒悠心里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打断了张娘子的话:“东西虽不值钱,却也是长辈所赐,还请张娘子还我。”
张娘子为难地看着她:“不是我不想还给姑娘,而是那个储物袋我已经赏给别人了。”
“给了谁?”
张娘子沉默。
抒悠冷笑,哪有心情与她周旋。纤细的手指伸出,轻轻在张郎君身上某处一按,灵气侵入,张郎君“哎哟”一声跌倒在地,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住手!“张娘子的汗也冒了出来,心疼地看向倒地痛呼的丈夫,眼眶都红了,忍不住叫道,“是罗彪,我给了罗彪。”
原来出卖她的代价就是她的储物袋吗?这两个人还真是打得好算盘,拿她的东西作为出卖她的报酬。
不过她倒是想不明白:“为了区区一个储物袋的东西,罗彪倒是豁出去了,竟然连致命毒/药也不怕了?”
张娘子满眼是泪地盯着痛苦哀嚎的张郎君,闻言看了她一眼:“他根本没中毒,天下哪有穿肠蚀脑丹这种东西,何况他经脉中一丝毒性都没有。”
原来如此,她和先生手上确实没有毒/药,当时不过是拿了一颗泥丸故意吓唬罗彪,后来给的半颗解药也不过是养元丹罢了。
看来罗彪不知怎的和张娘子搭上了关系,又从张娘子那里知道他自己根本没中毒,难怪敢做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