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跳下了锁链,他在监牢的各个位置都待了一会儿,十分确定那只乌鸦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他。它用了老鹰注视绵羊,猎豹注视羚羊的眼神,就好像在盯着食物。
黑猫告诉了他乌鸦喝水的故事,白雨则想起了另一个关于乌鸦的故事。
克雷洛夫寓言里面,有这么一个故事。
有只乌鸦偷到一块肉,衔着站在大树上。路过此地的狐狸看见后,狐狸大肆夸奖乌鸦的身体魁悟、羽毛美丽,还说他应该成为鸟类之王,若能发出声音,那就更当之无愧了。
“你羽翼中有纯色的美,那是白天不懂的夜的黑。”
乌鸦为了要显示他能发出声音,便张嘴放声大叫,而那块肉掉到了树下。狐狸跑上去,抢到了那块肉,并嘲笑说:“喂,乌鸦,你若有头脑,真的可以当鸟类之王。”
现在,白雨想模仿寓言故事里的剧情,自导自演一部小电影。电影里涉及了欺骗与无奈,强制与自愿,智慧与伤痕。推理完毕,现在到了拍摄伤痕的时候,他要让乌鸦开嘴,不管它是想歌唱还是吃肉。
长剑拔不出来,白雨干脆凝冰于掌,化掌为刀。手起刀落,他把自己的左小腿肌肉割下来一块。动作利索,一气呵成,白雨不敢迟疑,他怕自己后悔,他怕自己畏惧。
痛!痛的间断中还夹杂着疼。汉语的疼是指余痛;痛是指病人身体内部的伤害性感觉。疼痛是很难形容的,疼的时候有感觉,但是没有力气记录。疼痛过后就很难体会,只有后怕,这就是一个成语:痛定思痛。
如果一定要白雨描述他现在的感觉,那就是撕心裂肺。
血流不止,伤口的横截面很大。白雨浑身都在冒着冷汗,而左腿一边抽搐一边喷血。他把整只左腿都冻结了,防止血液的流逝而消耗光他的所有体力。
陈小雪告诫过白雨,不能用控冰的能力来封住伤口。对于人体来说,皮肤过于脆弱而又敏感,每一寸肌肤都连接着无数的神经。冬天的冻疮已经展现了人类皮肤的脆弱,如果在伤口暴露的地方在施加极度寒冷的冰块,那么肌肉坏死也不是一件遥远的事情。
在密度比液体水要大的固体冰块的覆盖下,细胞无法呼吸。这和用绷带包裹伤口的道理一样,绷带不及时更换,不及时给伤口透气,那么伤口化脓腐烂,截肢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起陈小雪,白雨就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很高兴,乌鸦注视着他手里血淋淋的小腿肉。血腥的味道鸟类是否可以闻到?白雨不知道,但是他看到乌鸦的嘴巴松开了一些。虽然盒子还在它的嘴里,但是它动摇了。
“qín_shòu,来吃吧。你的愿望是吃到一口新鲜的肉,我的愿望是吃掉你嘴里的价值,我们惺惺相惜。”
白雨赌上了自己的行动能力,如果乌鸦的愿望不是和他猜测的一样,那么他就只能看着乌鸦干瞪眼,救援林娆的事情也无法进行下去。
白雨把小腿肉往上抛,这个平时简简单单的动作废了他很大的劲。他把左腿冻得失去了知觉,疼痛感不再传来,但是他感觉自己特别累,特别累。
想要睡一觉,但是他不能睡。他在想刚才是不是把眼皮割下来才是正确的选择,用来诱惑乌鸦,用来让自己睁开着双眼。
这种事情无所谓了,现在的白雨喜出望外。
乌鸦向肉块展翅,它“呱呱”地叫着,张开了嘴。盒子落下,被白雨稳稳地接住。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盒子没有上锁,它的盖子自己弹开,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那是一颗琥珀,通体晶莹透明,里面有一个椭圆体的小黑核。它看起来很细致,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东西,更多的像是现代的艺术品。每一丝黑色在里头舒展,橙黄色是它的背景颜色,淡黄色在边缘描边。
白雨把它捡起来,原来这就是他辛辛苦苦抛头颅洒热血求到的东西。它小如玻璃球,握在手心里的感觉是圆滑而又冰凉。
“好邪恶!”一股怨念冲进白雨的脑海里,他的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饥荒,难民如潮,冬天的干涸土地里,路过的农夫遇到了一条冻僵的蛇。农夫把没有知觉的蛇捡起来,放在怀里为它取暖……然后蛇醒了,它发现农夫吃掉了它的一半身体,于是蛇咬了农夫一口。
农夫死了,蛇也死了。
背叛与复仇,这是琥珀传递给白雨的感情。
白雨颤巍巍的手将琥珀举起来,在监牢门口传进的光下仰视。他颤抖的手不知道更多的是因为腿上的疼痛,还是更多地因为琥珀对他的思想污染。他的两个手指头捏着琥珀,让琥珀慢慢靠近自己的脸,靠近自己的眼睛。
“哐当”,忍着将琥珀放入自己眼睛里的冲动感,白雨将琥珀锁进了盒子里。钻石盒子锁上后,白雨突然清醒了很多,他不明白刚才自己的举动。
“砰!”又是什么声音?原来是那只乌鸦从白雨的头顶上方摔了下来。
它吃到了鲜肉,实现了愿望。无量沙的力量褪去,维持乌鸦生命的东西失去了本源力量,乌鸦落在地上,落在插着的长剑旁边。它迅速腐烂成了一堆残骸,与周围猫猫狗狗的尸体融为一体。
“皇城的禁空规则真是害了不少的鸟儿啊,外面的天空空荡荡的,单调无趣。”白雨没有意识到无量沙的力量,但还是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分析。
“把盒子给我。”
有人从白雨的背后抓住了他的肩膀,扭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