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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音愈来愈清晰,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怀瑜从天而降一般落定在她的面前,他像春天里的柳絮,轻飘飘的,悄默声的,比羽毛还软和,比他缈缈的笛音还轻乎。
瑾时抬起头来,有点惊讶,毕竟含章殿外面还有许多驻守的禁统军。
他说:“王后有心事,臣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了王后心里的声音。”
瑾时竖起眉毛,嗤鼻道:“胡说八道,人的心怎么会说话。”
他们说话的声音好像惊动了殿外值夜的禁统军,暗夜里传来禁统军们踱踱的脚步声,佩剑撞击甲胄的声音铿锵有力。
瑾时跳下秋千,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对怀瑜道:“你快走吧,萧淳于的禁统军可厉害了,上回我的窗子里飞进一只麻雀,他们都能在五十米开外一箭把小麻雀给射死,本来我还想拿个笼子养起来的。”
怀瑜淡笑着说:“王后以为臣比之禁统军如何?”
他颇是志得意满,胸有成竹,一切皆在掌握中的模样。
瑾时奇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指了指含章殿的琉璃瓦高墙。
瑾时哦了一声,她忘了他可是曾经带着她上过屋顶的人,眼下他又能冲破殿外重重的禁统军守卫,瑾时确实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王后想出去么?”
瑾时低头踢了踢鞋头,闷闷不乐道:“想啊,可是哪儿也去不了。”
她攥了秋千绳索,有一搭没一搭摇晃着空荡荡的秋千。
瑾时还没回过神是怎么一回事,腰上一紧,然后身体就腾空而起。怀瑜揽腰带着她飞上了屋顶,然后一下从主殿的屋顶飞跃上了后殿的屋顶,一个屋顶接着一个屋顶,他们在商王宫的夜色里像一双振翅而飞的南雁。
瑾时打了个寒噤:“果然高处不胜寒,古人诚不欺我也……”
怀瑜对她笑了笑,道:“请恕臣无礼之罪。”
瑾时抬手一摆袖,说:“免,不过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怀瑜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低声道:“自然是去见王后日思夜想之人。”
日思夜想之人……谁啊?
瑾时纳了闷。等怀瑜单脚点在一处极高的屋顶上,然后落定下来,瑾时刚稳住身体,一看四周景致,便觉得甚有几分眼熟。
殿前的那一处牡丹国色大油壁不是宸妃息鸾殿里的么?
再一看,那个怀里捧着一个小瓮走在檐下的宫婢,不正是宸妃的大侍奉平儿么?
瑾时有些不解地看向怀瑜,声音压得极低,问:“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息鸾殿,她唯恐避之不及,不不,简直趋避如蛇虫鼠蚁,他居然还偷鸡摸狗地带她上息鸾殿来了。
怀瑜轻轻揭了息鸾殿的一片瓦,殿内的烛光从瓦洞里透了出来,他冲她招了招手,笑嘻嘻地说:“上房不揭瓦,非乃真小人。”
瑾时白了他一眼,好奇地凑过头去,两人头碰头地挤趴在屋顶看瓦洞。
许久没来息鸾殿,息鸾殿内的摆设又奢华了许多,外殿的堂厅里摆上了南海上百年的霁色珊瑚,光是那一尊珊瑚,稍稍这么一打量,便估摸有百余斤重,这样品色的珊瑚如今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尊来,更不说上面镶嵌的各色多宝。
瑾时的眼睛滴溜溜在息鸾殿的几样稀世珍宝上转了转,目光落在外殿炕上的一抹烟色身影上。
都说宸妃天姿国色,瑾时以为平日里见的已经够惊艳了,没想到不施粉黛只着烟色罗秀单衣的宸妃简直美绝人寰。她的乌发松松挽了个云髻偏在一侧,浓厚的密发垂在雪白长颈上,几缕欲坠未坠的碎发点在丰满的胸口,微微勾勒出轻沟,纤手握着一卷书,袅袅目光停落扉页,侧卧在软枕上正打发闲暇光景。
就是同为女子的瑾时也不禁吞咽了几下口水,如此尤物,堪称画中仙,天上娥,人间三千年方修炼出这样一个绝色。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讨厌的身影,永远只着暗调玄衣的萧淳于,正坐在案几前习练笔势章法,像是颇为满意似的抖了抖刚摹好的一张字,只是他的唇却微微抿紧,摆着副难以接近的天子威严。
瑾时轻轻嗤出声来,她又不是没见过他的字,他们商国的文字圆浑敦厚,撇捺之间一点也不似天元的秀气风骨,真不知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宸妃的余光注意到案前的轻微动静,合了书页,慵懒从软枕上起来,玉足轻摞了绣鞋,缓缓行至萧淳于的身边,探头去看他手里的字,春温一笑道:“陛下的字又精进了好些。”
萧淳于这个流氓一把拢了宸妃的香肩,将她纳在怀里,坐到腿上,轻贴着她的鹅蛋脸,沉声道:“来,孤教你写字。”
瑾时更是瞧不起地嘁了一声,他也就这些笼络后宫妃嫔的伎俩,不是教人写字就是贴着人的脸说些让人暧昧脸红的话,这个大流氓!
宸妃与萧淳于两个身影交叠坐在案几前,案头烛光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拉得长长的,白壁上面好似落着一双交颈鸳鸯。
殿内檀香缈然,一对爱侣烛下对卷临摹,满室的岁月静好。
宸妃的左手渐渐攀上龙颈,执笔的右手渐次虚软无力下来,末了媚着酡醉的双颊娇嗔了一声:“陛下……”
瑾时立马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怪道宸妃这是高热得全身无力了?怎么连说话也这般软绵绵跟化了喉骨似的。
萧淳于倒依旧面色淡然,轻抬了手将宸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