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的摩犯罪精神病院。
“老实说,我很惊讶你依然能记着嘉莉·怀特。”
史达琳已经是这里的老熟人了,这一次到访她再次撞见了精神病院的院长奇尔顿医生。他在看见史达琳里略微有些惊讶,然后换上了聊天的口吻。
“她的案子早就结了,”奇尔顿医生说道,“何必浪费时间。难不成fbi还真指望着凭借嘉莉·怀特找到汉尼拔的线索?她把汉尼拔·莱克特当做神明,莱克特是否还记得她都是个问题。”
别反驳,克拉丽丝。史达琳在心底警告自己,没必要与这种人反驳。
于是她只是尽可能地摆出平静的姿态:“嘉莉认罪是有条件的。”
奇尔顿医生不以为意地嗤笑几声:“她都认罪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史达琳强行舒了口气,没开口。
“罢了,你有你的原则,我无法干涉。”奇尔顿医生见史达琳不说话,便自己找了台阶,摆出过来人的姿态,“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但愿如此。”
史达琳礼貌地说道,而后在他让开路后,头也不回地步入红色的铁门。
她记得奇尔顿医生对嘉莉的评语:七年前是宗教狂热者,七年后是控制欲|望强烈的精神分裂。他将嘉莉视作彻头彻尾的疯子,自以为是的心理变态,这让史达琳发自真心地感到恶心。
而奇尔顿医生眼中的疯子和变态,反倒是在这牢狱之中活得自在。
此次史达琳的到来,似乎让嘉莉很是意外。
她正坐在椅子上读书——亨利·米绍诗选,又是一位法国诗人。当史达琳站定时她惊讶地挑了挑眉:“克拉丽丝,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史达琳摊开手:“我在外面碰见了奇尔顿医生。”
嘉莉闻言,流露出得意的笑容:“今天可别怪他,亲爱的。我们雨的国王正遭遇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几名学术界的大拿很是质疑他对我下的诊断书呢。”
有这回事?史达琳倒是暂时还没听到消息,不过……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她说道,“如果奇尔顿医生对你的诊断失去了效用,那么死刑在所难免。”
“然后你们便可将女巫送上火刑架,一鉴真伪了。”
“这不好笑,嘉莉。”
“放心,不管我的大脑是不是出了问题,奇尔顿医生都不会让步的。汉尼拔越狱是他的职业污点,诊断再被人否决,他还想不想在这行混饭吃了?他好歹是个院长。不说这个,你特地跑来是为了什么?报纸上刚刚报道出来新的受害者,案件进行得如此顺利,我想fbi用不着一名恶魔来指手画脚。”
“的确很顺利,预计今天我们就会得到尸检结果。不过你知道发现新受害者的目击证人,是詹姆斯吗?”
回应史达琳的是长久到令她不安的沉默。
嘉莉的反应让史达琳觉得事情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她甚至收敛了所有的礼貌与玩笑,可她的笑容没有消失,这仅剩的笑让史达琳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接着嘉莉猛然合上手中的书,书页碰撞时发出一声闷响,使得近乎凝滞的空气再次流动了起来。
“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了他。”牢笼中的少女笃定地开口。
“不然我该如何呢,”史达琳全然不畏惧于她的职责,“你什么都没告诉我,嘉莉。我只能通过我的了解去确认詹姆斯·莫瑞塔特是个怎样的人。”
“而现在你却觉得自己的初步判断出了差错。”
“我觉得他并不如所说的那么爱你,他只是在打着这个旗号利用我获得信息。”
“获得什么信息?”
詹姆斯教授总是挂着哀恸与失落的双眼自心头浮现。
只是这一次,史达琳却觉得全身发冷。
“他声称前往金县,只是因为想了解你的想法。步入格林河沿岸的树林,也不过是为了理清思路,探寻你对绿河杀手感兴趣的原因。在西雅图见面时,他也问及了我这个问题,我回答了。”
“你回答了他,证明你认为你知道原因。”
一种朦胧的感受涌上心头,史达琳觉得她仿佛摸到了黑暗之中的大门,甚至扒开了门缝,而完整的嘉莉·怀特,就在那大门之后。
“需要我道出你的动机吗,嘉莉?”她问道。
嘉莉勾起了嘴角。
她伸出食指,立于嘴前:“嘘……你和我的小秘密,还是别让旁人知道。”
史达琳知道她是指这里有监听设备:“总之,他在西雅图的表现,让我感觉詹姆斯也在寻找你的动机,他找不到答案,才想了如此的法子——扮演一名深陷爱河的年轻教授,借此获得有用的信息。我说出了你的想法,他仿佛对此很满意,甚至忘记继续用痛苦和悲伤装扮自己。”
“你并没有证据。”
“我只是有一种直觉。”
“史达琳,你可是要进fbi的人,光是直觉可没什么说服力。”
“所以我站在了你的面前,等待你的解释。”
她歪了歪头,金发瀑布般倾斜至身体的一侧。少女抚摸着自己的头发,罕见地流露出头疼的表情。
“你们fbi对他知道多少?”
“伦敦来的数学教授,所有证件、资料全部合格清白,我去谷歌搜了搜,他的几篇论文影响颇大,这不可能是个假身份。”
“可你却在怀疑他。”
“汉尼拔·莱克特也从未用过假身份,可落入餐盘的受害者,时至今日也无法统计出一个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