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一些日子,嫣莞终于领到了第一笔俸禄,心头甚是欢喜,她思量着多存一些钱,然后再带着奶娘和灼灼逃回中原去。

因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生活,嫣莞发现契丹皇帝是几乎不住京城宫殿的,而是车马为家,四时转徙,以毡屋为宫殿,保存了游牧民族的特色。

正因为如此,逃跑才成为可能。

得了俸禄以后,日子过得好多了,嫣莞也不由想起了洛轩,他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缺钱呢?于是,她差人从外面买来了纸钱。

这一天,天气澄和,风物闲美。

嫣莞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燃起了纸钱,一想起如今家破人亡,她真觉肝肠欲裂,流着泪说道:“洛轩,我把俸禄都拿出来了,给你买了纸钱,现在我把纸钱都烧给你,愿你在另一个世界能过得好。”停顿片刻后又道:“洛轩,你去了那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入土为安,你真的好可怜啊!”

一阵风吹来,四周的树木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纸钱灰飘散在她周身,她却浑然不觉,悲伤道:“洛轩,我在这儿过得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好想回中原去,可是回去了,回到我们曾经的家,却不能见到你,我只会更加伤心难过而已,所以我不敢回去。我也不想留在这儿,可是我又逃不了,我该怎么办?这个天地那么大,却为什么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我觉得自己也好可怜……”

嫣莞沉浸在悲痛中,哭得天昏地暗,忽而听见一道冷厉的声音在她耳畔炸开:“是谁在此哭哭啼啼?”

嫣莞怔了一下,泪水瞬间止住,她抬起头就见了几个婢女簇拥着两个贵气庄重的女子过来了。

看这气场,嫣莞猜想来者绝非一般人,故而立即低下头去,心头也十分惶然不安。

适才她没来得及看清楚,不过她也猜得到,这两个女子的身份地位一定很高,八成是高分位的妃子吧!

这群人在她面前停了一会儿,嫣莞也颤抖了好几下,忽听一人道:“皇后娘娘,这个女人竟然在烧纸钱。”

皇后?

嫣莞吓得是脸色惨白,心想一定是惨了。

不待萧皇后说话,这妃子继续道:“皇后娘娘,这个女人在行营里烧纸钱,把这里弄得这么脏,您说该怎么办?”

嫣莞惶恐道:“奴婢会把这儿收拾干净的。”

萧皇后盯着嫣莞看了几眼后,温和问道:“你是何人?”

嫣莞低垂着头,小心翼翼道:“奴婢是宫中的司饰御侍。”

萧皇后又道:“你在烧纸钱?”

嫣莞点点头。

萧皇后道:“你不知规矩吗?行营中是不允许烧纸钱的。”

嫣莞惶恐道:“奴婢不知,是奴婢的过错,奴婢是因为实在太想念已故的亲人,怕他在另一个世界过得不好,所以才想着烧纸钱给他。奴婢知错了,以后一定改。”

萧皇后闻言,心头顿然生了怜悯之意,也就不再责怪她了,只是道:“原来是这样。下去吧!后勿再犯!”

嫣莞大喜,正欲道谢,忽听那妃子道:“皇后娘娘,怎么就这样算了?”

萧皇后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这妃子道:“臣妾以为,有过必罚,她既犯了错,就得按规矩来罚,不如将她降为最低等的宫女。除此之外,杖责二十。”

萧皇后以为不妥,道:“她怀念亲人,哭得如此伤心,还烧了纸钱,说回来,这都是人之常情,我们又岂能怪罪她呢?”

嫣莞闻言,不由敬佩起这个萧皇后了,她觉得萧皇后既然说出了这番话,就应该是那种贤良淑德、深明礼义之人。

这样一位端庄大度的皇后,倒也配得上隆绪。

一旁那妃子听萧皇后这么一说,也没话可说了,紧接着就随萧皇后一块儿离开了。

待她们走远了以后,嫣莞方起身收拾了一番,匆匆赶了回去。

这一回撞上了萧皇后这样的大人物,她还能够安然无恙,可真是侥幸啊!

后来,嫣莞也得知了那一位妃子的身份。

那位妃子出自契丹的后族,家世十分显赫,父亲萧排押乃是一代名将,在辽宋战争中曾立下赫赫战功。她与萧皇后是同一年入宫的,以她的出身,得到高分位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她暂时还没有什么封号,就姑且称她为萧氏吧!

萧氏显然是没有萧皇后那么大度的,她对嫣莞烧纸钱一事耿耿于怀,也坚持有过必罚的原则,没过几日就将嫣莞降为了最低等的宫女。

嫣莞纵然心头不甘,却也无力改变什么。

*

一日,嫣莞在毡帐中小憩,忽见杜氏端着一个鎏金双凤纹银盘进来了,银盘上放着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看起来很是华贵。

如果她没记错,这好像是萧氏那日穿的。

杜氏道:“这是娘娘的衣裳,交给你了。你洗完晾干以后,就给娘娘送去,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嫣莞点点头,应了声是。

如今天气暖和,所以洗这点衣裳不叫受罪。待到洗完后,她将衣裳晾好,然后方回屋睡觉去了。

一夜之后,衣裳已经干了,嫣莞便收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折叠好,准备给萧氏送去。

去了以后,嫣莞找婢女通报了一声,婢女很快就让她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见杜氏正在萧氏身边说笑,想必这杜氏是个能言善道之人,深得萧氏的欢心。

萧氏见嫣莞来了,平静道:“就放这儿吧!”

嫣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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