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国娘子去了太后那儿,找人通报一声, 很快就被准许入内了。
一进去,她便放下了所有的不快, 娇声道:“姨母!”
萧太后见她来了,神色愉悦道:“好久没看到你这丫头了, 这一次回来, 可是专程来探望姨母的?”
钵国娘子到萧太后身旁入座,欣然道:“是啊!这些年我随娘亲和夫君镇守西北,好久没来探望过姨母了,我甚是想念您老人家。还有娘亲,也托我跟姨母问个好呢!”
萧太后忍不住笑了三声,寒暄过了,钵国娘子便开始切入正题, 正襟危坐道:“姨母,我在乌古部见过李芳仪, 我觉得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姨母,三年的时间已经到了, 您就让她回来吧!”
萧太后见她提起这事, 脸色不悦道:“当年她对皇儿动了杀念, 若放她回来,不就等于放虎归山吗?纵然努力防着,也会有百密一疏之时,皇儿若出了意外,岂不是会给姨母添加忧患吗?”
钵国娘子道:“姨母,她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的,您就发发善心,让她回来吧!”
萧太后摇摇头,说道:“你啊!心不够狠。姨母要告诉你,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永远都不能原谅。你若心慈手软,指不定什么时候,那人又要在你背后捅上一刀。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钵国娘子道:“姨母,不会的。”
见萧太后丝毫不动摇的样子,她深知此事难办,又道:“姨母……”
“好了!”萧太后有些不高兴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又笑吟吟道:“你舟车劳顿的,先好好休息个几日吧!姨母这些天也正忙着,恐怕没空接见你。等过个几日,我们再聚一块儿,好好聊聊。”
见萧太后这么说了,钵国娘子深知此事棘手,只好先笑盈盈道:“是,那姨母您接着忙,我就不打扰您了。”
言罢,她退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隆绪静静望着眼前万里江山,只觉得怆然。
钵国娘子走到他身旁,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隆绪神色悲伤道:“我也努力过了,但娘亲不同意,即便我偷偷把人接回来,她也定是死路一条,这样还不如让她在外面为好。”
钵国娘子不悦道:“难道你就打算让她一辈子留在那儿?一辈子不得和孩子相见吗?或者等到你将来亲政了,再把她接回来?那是要等到何年何月啊?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你心里若真的有她,我相信你便是拼了命,也会保全她的。当然了,你不缺女人,这女人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没有区别。”
隆绪听出了她话中的暗讽之意,不悦道:“你这是何意?”
她静默片刻,道:“一边是黄沙漫天、只能给人孤独寂寞的边疆,一边是危机重重却有孩子相伴的地方,如若是我,我会选择和孩子在一起。我相信,每个做母亲的女人都会这么选择的。”停顿一下,又道:“她不想再等待,一个没有结局的未来。她和太后之间,该经历磨合的总该要经历磨合。何况,即便她在外面,姨母未必不会派人去毒杀她。”
她的话,句句有理,戳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又何尝想等待,一个等不到结局的未来?
于他而言,亲政什么的还很遥远,如若继续等待下去,恐怕两个人只能就此蹉跎了一生。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两个人的这段缘分,来得何其不易,岂能就此蹉跎一生?
既然这该来的总是会来,那么多逃避一天,就是多蹉跎一天的光阴。
是了,他应该陪着她去面对这一场血雨腥风。
*
嫣莞得知自己终于能回去了,激动得泪眼盈眶。
这三年的时间,她每一日思念孩子成狂,这一回终于好了,她可以回去了,三年来受的所有委屈都值得了。
上了马车,枣红马开始在辽阔的大草原上奔腾,驰骋如飞。
她撩开帘子看了看,唇畔浮起清浅一笑,但见外头风景秀逸,草色绵延了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此番美景格外让人心醉。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舟车劳顿,马车终于抵达行营,缓缓停了下来。
在几个婢女的搀扶下,嫣莞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抬目望去,就见了隆绪带着一群人等候在旁。
三年未见,隆绪自是喜不自禁的,目光炽热含情,又快步走上前来,给了她一个拥抱。他抱着她,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好似就想这么紧紧抱着她,从此再也不松开。
嫣莞呆愣了一下,然后缓缓伸手,将一双手放到了他的腰上。她能够听到的是,他的一颗心与她一样,正狂跳如雷。
钵国娘子已经告诉了她,并非是隆绪将她忘了,而是太后从中阻挠而已。三年的时间,他一直惦念着她,她知道以后,不是不感动的。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么抱着。她觉得他明显变了,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都褪去了年少的稚气,变得愈发成熟稳重了。
紧接着,嫣莞将众人扫视了一遍,三年未见,大家都有了很大的变化,灼灼越长越像她,这模样真是让人看了一眼就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锦鸳也越来越清秀了,柏儿自不必说的,依旧如旧日那般美艳动人。
她心想,等隆绪一松开她,她就上前去,将她们一个一个拥抱过去。
“爹爹!”一旁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有些不耐烦了,上来扯了扯隆绪的衣角,又瞪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嫣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