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小姐看到姐姐斯卡利特的时候,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略略发红的眼睛和明显擤过的鼻子。
玛格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转身给了父亲一个拥抱:“哦,爸爸,欢迎回家。”
杰拉尔德·奥哈拉道:“,你是如何看待土地的呢?”
“土地?”玛格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眼睛,眼角的余光扫过斯卡利特的脸庞。无论是原著还是电影,经过了太多的时间,许多细节她已经记不清楚了。玛格并不知道在此之前,杰拉尔德跟斯卡利特有过一段不怎么愉快的交谈,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但是玛格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爸爸,我认为土地是仁慈的。无论我们是清白无瑕的还是罪孽深重的,只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只要我们付出努力,土地就会给予我们相应的回报。”
杰拉尔德冲着斯卡利特道:“听到没,这才是正经的爱尔兰人应该有的想法。”
斯卡利特微微低着头,不说话。
她一惯是个双面人,淑女修养什么的,她只学了一个皮毛,可她惯会装模作样,所以母亲相信她,又跟父亲互相包庇,所以父亲也不怎么追究她的过错。只是,今天她说出了对于爱尔兰人来说可以是禁忌的话,让杰拉尔德十分不高兴。
玛格装作没有听懂杰拉尔德和斯卡利特之间的矛盾,她转向自己的姐姐,递上了一直挂在他的胳膊上的披肩:“斯卡利特,你没有披披肩就跑出去了,黒妈妈十分担心。这是黒妈妈取来的披肩,你还是披上吧。”
斯卡利特满肚子的心事。她从妹妹的手里重重地抽过自己的披肩,将之裹在自己的身上,道:“你听说了吗?阿什利要订婚了,和他的亚特兰大小表妹!你失恋了!”
斯卡利特以为这个妹妹会跟自己一样伤心欲绝,可是她没有想到,对方只是平静地道:“哦,是这样吗?那么明天我倒是要好好恭喜阿什利了。”
斯卡利特大为惊讶:“你不伤心吗?”
玛格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伤心?”
斯卡利特道:“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阿什利吗?还经常去十二橡树。”
玛格这才反应过来:“斯卡利特,我只是把阿什利当成哥哥。而且,比起阿什利,我更喜欢十二橡树的藏书。”
这下子,杰拉尔德也愣住了。
杰拉尔德一直以为,自己的二女儿玛格深爱着阿什利。
杰拉尔德是这个时期很典型的爱尔兰移民,会写会算,有一股子彪悍的奋斗精神。他们是创业的好手,可是要他对哲学、对艺术之类的东西说出点什么,那就太难为他了。而且,跟大多数的邻居一样,他不能理解威尔克斯家为了一场歌剧特地赶到亚特兰大、赶到新奥尔良的行为,也不能理解对方拿着大笔大的行为,就跟他无法理解他的二女儿一样。
在他看来,他这个二女儿与其说是他杰拉尔德·奥哈拉的女儿,更不如说,更像是隔壁威尔克斯家的孩子。这个女儿既不想他的姐姐斯卡利特那样精力充沛,也不像县里其他人家的姑娘们那样,对男孩子充满了好奇心。这个女儿就像是另外一个阿什利,拿着一本书,就能够坐一个下午。
这可是连威尔克斯家的姑娘们也做不到的事情。
因此,对于玛格跟阿什利交好一事,杰拉尔德并不意外。
相似的人总是会相互吸引的。
就跟杰拉尔德从来就不看好斯卡利特和阿什利一样,他也一直以为,如果不是威尔克斯家信守承诺,又有近亲联姻的习惯,他的女儿萨伦·玛格丽特·奥哈拉说不定会成为十二橡树的新的女主人。
可是,现在玛格对阿什利即将订婚的消息完全无动于衷,杰拉尔德不免有些担心了。他害怕这个女儿会跟流言里说的那样,成为修女。
那真是太可怕了。
杰拉尔德恨不得立刻跑到妻子的面前,让妻子跟自己一起分担。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妻子站在走廊的阴影中。埃伦戴着帽子、披肩和手套,黒妈妈跟在后面,脸色像满天乌云阴沉,手里拿着一个黑皮袋,那是埃伦出去给农奴们看病时经常带着装药品和绷带用的。黒妈妈那片又宽又厚的嘴唇向下耷拉着,她生起气来会把下嘴唇拉得有平时两倍那么大。这张嘴现在正撅着,所以斯卡利特明白嬷嬷正在为什么不称心的事生气呢。
“奥哈拉先生,”埃伦一见父女三个站在车道上,便叫了一声——埃伦是地道的老一辈人,他尽管结婚17年了,生育了六个孩子,可仍然讲究礼节——他说:“奥哈拉先生,斯莱特里那边有人病了。埃米的新生婴儿快要死了,可是还得他施洗礼。我和黒妈妈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的声音带有明显的询问口气,仿佛在征求杰拉尔德的同意,这无非是一种礼节上的表示,但从杰拉尔德看来却是非常珍贵的。
“真的天知道!”杰拉尔德一听便嚷嚷开了,“为什么这些下流白人嬷嬷在吃晚饭的时候把你叫走呢?而且我正要告诉你亚特兰大那边人们在怎样谈论战争呀!去吧,奥拉太太。我知道,只要外边出了点什么事,你不去帮忙是整夜也睡不好觉的。”
“她总是一点也不休息,深更半夜为黑人和穷白人下流坯子看病,好像他们就照顾不了自己。”嬷嬷自言自语咕囔着下了台阶,向等在道旁的马车走去。
“你就替我照管晚饭吧,亲爱的,”埃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