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羽虽不完全认同上官金鹏的看法,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些道理。上官金鹏道:“不要相信什么仁义道德,所谓仁义只是统治者的一种手段,正如残暴也同样是一种手段!两者只是形式不同,目的都是一样的。有些人竟把那些奸雄标榜的仁义当作了某种信仰,其实是完全错误的。他们怀着这种美好的幻想追随那些狡诈的枭雄,最后得到的只能是更加残酷的屠杀。有些人直到死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是可悲之极了。为何我国这种盗世奸雄如此之多?如此之狠?所谓一水土养一方人,这都是人心已变的结果。”段鸿羽道:“既然先生说我国人心已变,却不知该怎样根治?”上官金鹏道:“根治人心谈何容易?这得先要了解它是如何形成的。段公子,你知不知道我国最伟大的时代是什么时候?”段鸿羽道:“当然是强汉盛唐了,汉唐两代国富兵强,四海咸服,实是我国最辉煌之时!”上官金鹏笑道:“你错了。汉民族最伟大的时代不是汉唐,而是春秋战国时期!”段鸿羽奇道:“春秋战国时期四方攻战不断,民不聊生,又哪里好了?”上官金鹏道:“春秋战国时期最可贵之处便在于强国林立,秦始皇统一天下才改变了整个天下的命运。”段鸿羽道:“天下太平,再无争战,难道不好吗?”上官金鹏道:“好归好,坏处也是极大!”段鸿羽道:“此话怎讲?”上官金鹏道:“统一意味着安定,要知道,伟大的民族都是在斗争中产生的,和平是暂时的,斗争才是永恒的。安定只能使一个民族堕落下去。就拿秦王朝来说,立数百年而不衰,一旦统一天下,仅立二世便灭亡了。我可以肯定地讲,如果天下再分裂二百年,秦帝国只能越来越强,绝不可能灭亡!”段鸿羽道:“倒也有理!”上官金鹏道:“强国林立的好处在能让每个国家始终保持旺盛的斗志,片刻不敢松懈。更重要的是各国君主也会有所收敛,不至于做出有过于残暴之事。就拿秦始皇来说,他焚书坑儒是发生在统一天下之后,在统一天下之前,他是万万不敢这样做的。如果他当时敢做这等不仁之事,天下英才都会转投他国,秦国也不可能统一天下。正是因为天下统一了,他才变得无所顾忌!因为无论他怎样残暴,天下都没有了制衡他的力量!是以春秋战国时期才是我国最伟大的时代,那时诸子蜂起,百家争鸣,每位君主为了使本国强大,都不惜一切代价网罗人才,寻找变法强国之道。我国的一切伟大学说无不出现在那个时代,可等天下统一之后,战国时期那种开明的君王便再也见不到了,他们把国家变成了一家之天下,不要说变法,就是稍有见地的人都加以迫害,这使我国百姓的思想和行动受到极大的禁锢,再这样下去,我族就形如无血无肉的木人了。”段鸿羽道:“以先生之言,我统一的天朝大国倒不如一些蕞尔小邦了?”上官金鹏道:“小国有小的悲哀,可大国也在大国的烦忧。就以我国和清国而论,除了军事,可以说一切方面都要远强于它!可我国军事为何要输给满清?这便是天下一统后所产生的惰性使然。我国也确实是世界第一大国,版图也已扩张到极限,疆域辽阔,物产丰富,帝国北西南三面皆为贫瘠之地,天下一旦统一便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安享盛世了。皇帝既然没有了扩张的yù_wàng,国家的力量方向便由对外的张力转变为对内的压力。这就是我朝的悲哀。就像北部蒙古一样,蒙古可以征服我们,我们却无法征服对方,就是因为那里人烟稀少,贫穷苦寒,我们就是攻克那里,也根本不会有人到那里去生活。燕王数次扫北,可最终还是退回了长城以内。其后便大修长城,将我朝与外部断绝开来。”段鸿羽道:“长城不过是在恰当的地点修一条军事防线,与国界倒毫无关联!”上官金鹏道:“你以为长城是防御外邦的吗?”段鸿羽道:“难道不是?”上官金鹏道:“倒也有那种作用,可在我看来,不过是皇帝修的一个大栅栏,怕自己的家畜被狼叼走了而已。”段鸿羽道:“这样的说法倒也有趣!”上官金鹏道:“帝国的领土足够广大,人口足够多,财富和美女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无论谁坐了天下,都没有了扩张的动力,只要把自己的篱笆扎紧,不让野兽进来就可以了,长城就是起到了这样的作用。”段鸿羽叹道:“其实历代帝王这样做,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无论谁当权,恐怕都改变不了这样的局面!关外蒙古地区各都是游牧民族,生性勇猛剽悍,与他们长期对抗下去,会大大消耗帝国的实力,而那些地区又极落后,便是得到对帝国也无益处!”上官金鹏道:“倒也有理!只是我朝采取这样对外封闭,对内高压的方式,长此下去,已不是一种简单的战略,它会使我国百姓的性格产生巨大影响!”段鸿羽道:“此话怎讲?”上官金鹏道:“正因为我国不想向外进取,就决定了必须控制内部,其最大目的便是保证内部的和平。那些当权者建了巨大的监狱和庞大的军队,对百姓行动、言论进行严加监视,长久以来,已使我朝百姓变得胆小怕事,惟命是从,实已与家畜毫无异。试想一下,就连凶猛的老虎、狮豹经过兽师的训练都变得如同猪猫一般,更何况人了?我国百姓经过这几千年的训练,已完全变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了!”段鸿羽叹道:“我万千良民真是可怜!”上官金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