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法海问出这句话时,十方略一犹豫,终于还是如实道:“弟子狂妄,欲在师父与白素贞的这桩宿怨之间略作调停。”
法海的脸色倒也并未有丝毫变化,依旧微笑着问道:“徒儿你如何又与那蛇妖扯上关系?”
十方尚未开口解释,李公甫却将脸色微微一沉道:“禅师口下留德,你所说的蛇妖便是李某内弟的妻室!”
十方见李公甫语气似有不善之意,急忙接过话头道:“师父,前些日子,弟子也曾与白素贞并肩作战,深知其虽为异类,秉性却最为纯良,当年冒犯师父,想来当是年少轻狂之举。师父你大人大量,我佛门又是慈悲为怀,何不与白素贞一笑泯恩仇。若能如此,不管是师父还是白素贞,都可以解开心结,从而在修行之路上更进一步。”
法海摇头叹道:“徒儿之言固然有礼,只是世上之事莫不是知难行易。为师何尝不知若能放下便可解脱?只是不寻那白氏做过一场,终究难以放下这桩恩怨。既然你与白氏有些交情,为师也不令你为难,此事你只须作壁上观,便不枉了我们师徒一场的情分。”
十方本人也是舌灿莲花之辈,但被法海这三言两语也弄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法海看徒弟无言以对,便摇头笑了笑,举步从他身边走过。
“请禅师止步!”
李公甫身形一闪,拦在了法海的面前。
法海双掌合十道:“方才老衲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这桩恩怨纠缠下去,不止对老衲有碍,对那蛇妖同样无益。施主你仍要阻拦老衲么?”
李公甫淡淡一笑道:“有益无益并非李某关心之事。大和尚莫要忘记李某如今忝任天刑司金华府分司首座,在李某辖区之内,却容不得你们这些修行之士快意恩仇!”
法海没料到李公甫一上来便打起了官腔,愣了一下后摇头笑道:“李大人好盛的官威。只是贫僧乃方外之人,你天刑司虽然一手遮天,却还管不到贫僧的头上!”
李公甫脸色骤然变冷,喝道:“好一个狂妄的大和尚,只凭这句话,本座便要将你拿回去关入锁妖楼中镇压个三年五载!”
话音未落,右手中已现出警拐,向着法海的一颗光头便敲。
法海也不开口分说,径直舞动手中的锡杖急架相还。
这老和尚貌似老迈,但动起手来却丝毫不见龙钟之态,一柄锡杖使得神出鬼没,竟堪堪敌住李公甫的攻势。
十方见两人说不上几句话竟动起手来,不由得心中大为焦虑,脚下向前迈出几步便要上前来劝解,随即又忽地想到什么,登时止住了脚步。等两人交手几合之后,他索性向后退了几步,与石天并肩而立,津津有味地看起戏来。
这边李公甫与法海酣战百合,双方都渐渐加力,到后来已经都用出六七分实力,却仍是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
法海见面前这青年竟如此难缠,又看到在不远处观战的十方和石天,心中不由得有些焦躁。他当然相信十方不会为了朋友而对自己这做师傅的“大义灭亲”,但那个唤作石天的少年同样是个厉害人物。若是此人按捺不住性子出手相助李公甫,自己只怕接不下这两人的合击。
“为今之计,只有速战速决。”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后,法海忽地虚晃一杖跳出圈外。右手一张,那只古朴的小小钵盂出现在他的掌上,扬手一抛,口中念念有词,已将此宝祭在空中。
那钵盂的口斜向下方正对着李公甫,蓦然间有一束璀璨的金光从钵盂中发出,隔空射向李公甫。
见法海祭出看家的宝物,李公甫轻声嗤笑,自语道:“你有法宝,难道本座没有?”
随着话声,那艘缩小的迷你版飞舟“大三角号”出现在他的头顶,散发出一阵极为晦涩的法力波动,将他全身笼罩其中,正是李公甫设计的这艘“大三角号”所都具备的护身神通“两极真磁界域”。
钵盂发出的金色光华先照在真磁界域之上,登时被强大的元磁之力引得偏向一方,完全不能沾到李公甫的半片衣角。
法海面色微变,张手先将空中的钵盂收了回来,然后向李公甫沉声道:“李大人是笃定要与贫僧为难吗?”
他倒不是技止于此,若是拿出十二成的实力,也难以断定鹿死谁手,只是那便意味着他需要当真与李公甫决出生死,实在不是他心中所愿。
李公甫头上的“大三角号”亦倏地消失,他望着已经沉下脸来向自己横眉冷对的法海,含笑拱手道:“李某职责所在,于公于私都不能放禅师过去,只能请禅师止步于此,失礼勿怪!”
法海见他又摆出这副无赖嘴脸,神色反倒恢复了初时的平静淡然。忽地合十问道:“既然那蛇妖有李大人庇护,贫僧自然拿她无可奈何。只是贫僧也有一件事要请教李大人,还请李大人给个明确的说法。”
见这老和尚不受自己故意摆出的姿态所激,只怕方才动手也是将计就计反过来试探自己的实力,李公甫心中也微微一凛,语调也恢复平时的清冷:“不知大师欲问何事?”
法海呵呵轻笑道:“天刑司素来以维护人间安定为宗旨,若是有妖孽为祸地方,大人到时将如何处置?”
李公甫双目微微一缩,心中暗叹这老和尚实在是个厉害角色。在原来的轨迹中,他便是先后利用梁相国与许仙,迫得一心委曲求全的白素贞出手,终于铸成水漫金山的大错,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