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渐渐沉寂下来,浑身浴血甚至花白长须也被血水染成赤色的陈蒙下马向李公甫走来,这位老将军行走时透出些疲惫之意,看来在刚才那一场大战中耗费了不少精力。不过他的精神却格外的旺盛与高昂,隔着老远便大笑道:“李兄弟,此次老夫能够大胜海寇,却是全仰仗你们几位了!”
李公甫急忙谦逊道:“此皆贵军将士用命之故,我们几个不过跟着打了打顺风仗,何敢居功?”
陈蒙走到近前,先看了看地上的一具五彩蛇尸和一截青环蛇尾,咋舌道:“原来那海公子当真是妖怪,连他身边的女子也是。李兄弟不用高抬老夫,若是没有你们帮忙,老夫与手下这些儿郎杀人是行家里手,却没有这等降妖伏魔的手段,只怕此战还要重蹈覆辙。”
说话间,他见李公甫神色间有些郁闷的样子,便问道:“此战我们已经取胜,为何李兄弟似仍有心事?”
李公甫苦笑道:“方才交手之时,也是在下一时疏忽,竟被那海公子用了个假身替代之法,以这截蛇尾替代本体被我擒下,真身却借机遁走,以至于此战未竟全功。我‘天刑司’虽然不是不分好坏见妖便杀,但一旦动手却定要除妖务尽。既然这妖孽尚在,我们的任务便也不算完成。”
“哈,李兄弟不必担心,愚兄这里有一人或许可以帮我们继续完成任务!”
李公甫抬眼望去,却见庞廷提着一人走了过来。
庞廷走到近前,将手中之人用力摔在地上,有些得意地笑道:“这厮便是匪首浪里飞,方才两军刚刚接战,他便带着几个心腹向海边的匪船逃走,却正好被愚兄看到,因此杀透敌阵赶上前去将他生擒了回来。他既是海寇首领,对那海公子应该有所了解。我们看是否可以问出那海公子的巢穴所在,然后一起去将他老窝抄了来个斩草除根!”
李公甫大喜,正要开口询问时,却不妨那浪里飞就地一滚拜倒在他的脚前,急切地道:“诸位当真是‘天刑司’的大人,小人愿意配合大人们去寻找那海公子,只求大人们务必铲除那妖怪!”
众人都为之愕然,不知这悍匪巨寇为何如此配合。
李公甫皱眉问道:“那海公子明明是你的强援,你为何反愿意帮我们除掉他?是否想借机玩弄什么诡计以求脱身!”
浪里飞连连叩头道:“小人却是一番诚意。实不相瞒,当初小人在海上偶遇那海公子,本将他当做神仙高人,所以刻意逢迎巴结,更巴巴地将他请回我岛上做客。岂知这一来竟是引狼入室!
“自从海公子与他的姬妾彩涟到了岛上,便每天都有人失踪。初时小人尚以为是有人私逃离岛,后来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发现海公子与彩涟都是蛇妖,失踪的那些人都被他们连个囫囵吞食,连点骨渣都未留下。
“小人虽然知道了真相,却不敢揭露出来,唯恐那海公子被揭穿后索性翻脸,我们全岛的生灵便都难活。后来小人思得一计,想起中原天朝有一专门降妖除魔的‘天刑司’,所以……”
李公甫不等他说完,便已明白了他的计划,接口道:“所以你便接着寇略内陆之机请那海公子出手帮忙,其实打得却是借刀杀人的主意?”
浪里飞苦着脸道:“除此之外,小人实在想不到可以除掉那海公子的办法了。如今这妖怪已经逃逸,只恐日后还会到小人的岛上食人。如今小人的岛上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便是想逃也无能为力。小人自知罪孽深重,万死不足以赎过往之罪,只求诸位大人能给小人一个机会,带路去那妖怪的老巢。等除了那妖怪,小人甘愿领死!”
李公甫沉思片刻,又问:“你怎知那海公子的老巢所在?”
浪里飞听他口气似是有应允之意,不由得一阵心头狂喜,急忙道:“小人近来经常回忆当初与海公子相遇的情形,感觉他的老巢应该距离那处不远。小人平生惯在海上讨生活,最是熟悉大海之性,只要回到那里,小人有八九成把握找到海公子老巢!”
庞廷凑到李公甫身边道:“李兄弟以为此人之言是否可信?”
李公甫点头道:“他该是未说假话,只是要出海去寻那海公子的巢穴,除了这向导外,还需要一艘禁得起风浪的海船与一批精干水手。总不能让这浪里飞带一批海寇驾船带我们出海,那就真的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庞廷也觉得李公甫的担心不无道理,一时也有些犯愁。
一旁的陈蒙忽地笑道:“你们要出海的话,老夫倒可以为你们引见一个人。”
“不知都尉所说的是何人?”李公甫等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陈蒙这老爷子却在这关头卖起了关子,呵呵笑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回军营稍作修习。今晚老夫要在营中大摆庆功宴,保证诸位可以在宴席上看到那人!”
众人心中纳闷,却拿这官职高年岁大的老人家没法儿,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到军营休息,等到晚上宴会开始时再看一看究竟是何人。
好不容易捱到了暮色降临,陈蒙果然在营中大排宴席。他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上摆了百十张桌子,除了未有半分松懈的岗哨警卫,其余近千将士都列坐桌旁,一个个望着桌上早已摆好的丰盛菜肴垂涎三尺。只是未得都尉大人命令,任谁也不敢先动杯筷。
陈蒙环顾四周朗声笑道:“你们这班饿鬼再忍耐片刻,此刻桌上有菜无酒无法开席。老夫已经派人去迎那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