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是三间瓦房连着的,而摆放灵堂的,则是正当中的那间屋子。进了门就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立着李老夫人的遗像,遗像前摆放一支香炉,供来往的人烧香。遗像后用两根竹子立起来,搭一白布做背景,白布两侧挂一副挽联。
白布后面就是李老夫人的尸体。尸体躺在一张木制的床上,用被子包裹住,只露出头。黎子平走进一看,李老夫人的眼珠子都要撑破眼皮了。一般上吊而死的人,瞳孔是向外凸出来的,死时完全是无法瞑目的。只能待尸体平放下来后才能将死者的眼睑盖上,但仍旧可以看得到那似是要撑出来的眼珠子,十分骇人。李家的女人此时都抱着李老夫人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的。
床的下面,放着几桶水,水是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十分冰冷。海南这地方四季如夏,有时候天气过热,尸体可能会只摆放一天就会发出腐臭的气息,那个年代也没有冰块冰柩,只能是每隔三个小时,就更换冰冷的井水,用来保温尸体。
在李老夫人尸体前,就是平躺下来后的头部后边,还摆放着一张椅子,椅子上点一盏煤油灯。这也是村子里的习俗,据说人死后魂魄要走一段阴阳路,而这段阴阳路是黑暗的,完全看不清,活着的人生怕死了的人看不清这条路,所以就点一盏灯为他们照亮道路。这盏灯必须不能灭,要一直点亮着,直到尸体抬出去下葬为止。
自打黎子平一走进院子,就引起了乡亲们的注意,毕竟黎子平虽然年纪轻轻,但尽得黎老爷子一身真传,据说本事可大着呢!虽然很少人见过黎子平显露本事,但村里人都早已将此人说得如传奇人物一般。
老李见了黎子平,连忙迎了上来,在黎子平打量着屋子内的风水结构时,就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黎子平说了一遍。
三伯公在一旁说道:“子平,要不你起一卦,帮李老夫人算一算?”
黎子平停住了打量屋子,微微一笑,看着三伯公,说道:“我有三不算,你知道是哪三吗?”
三伯公一怔,摇了摇头。
黎子平道:“一不算十月怀胎未出世的胎儿,二不算死去之人,三不算国家大事。”
此乃算命“三不算”,胎儿若未出世,被算了未来前程,你让算命先生是说好话还是坏话?若是说了坏话,按照那个年代的封建迷信思想,恐怕父母亲会将孩子打掉,此为伤了天和。不算死去之人,就更容易理解了,人死以后,魂魄归天归地归鬼归神,就是不归人,而天地鬼神这些东西,你若算他前程未来,难道就不怕惹上麻烦吗?三不算国家大事,国运乃是大运,凌驾于一切个人运势之上,算国运如同窥探天机,易遭天谴。古往今来敢算国运的算命先生,屈指可数。据说姜子牙、东方朔、诸葛亮、袁天罡、刘伯温都是能算国运的奇人,但古往今来能人也就这几个。
“这……那你看怎么才好?”三伯公问道。
黎子平道:“其实昨夜我已经料到村里要出事情,在李老夫人未上吊前就卜了一卦,得知今夜十点那恶鬼才来收她魂魄,也就是说李老夫人现在魂魄还在,我们只要想办法保住她的魂魄不让恶鬼收走,那么下葬后就自然无事。”
老李听了连连点头,说道:“子平,那你说要怎么做才能保住我娘的魂魄?”
黎子平看向三伯公,问道:“你略通道术,可会抓鬼除妖?”
三伯公听了,面露难色,道:“我学艺不精,当年跟着师父只学了皮毛,这恶鬼厉害无比,我根本对付不了他。”
黎子平道:“那这个好办,你们只要照我说的做,我保管李老夫人的魂魄那恶鬼收不走。”
老李道:“你尽管说。”
黎子平也没说话,起步走出屋子,又走出院子的门口。老李和三伯公陪同在他左右,大气不敢出一声。此时院子里的乡亲邻里们,都停止了议论,也等着看黎子平说出个所以然来。
黎子平在院子木门口站着看了一下。
出了院子是一条南北通透的泥土路,路虽不大,却可行牛马之车,往北而去十里,通向村口,往南而去,则是往村子更里边。但往南三米不到,又有一条泥土路,东西通透,横跨交错。如此看来,老李的家,处在的是一个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乃是鬼魂游荡最多的地方,这里阴气重。现如今仍有一种说法,就是当人觉得最近运气背,或者家中婴儿莫名啼哭不停的时候,只需要拿上一些冥钱,入夜后在十字路口烧些给那孤魂野鬼,就能免受其骚扰。
黎子平开口说道:“李爷,你让人准备好十坛家酿的米酒,一个铁盆,一只黑狗,然后找四五个身强力壮不怕事的汉子听我差遣,晚上八点我来你这,到时候听我安排。”
“好。”老李听黎子平这么一说,立时精神一震。
“子平,我们能在这看看热闹吗?”就在这时,院子里的邻里乡亲有人开口起哄地问道。
黎子平听了微微一笑,转过身来,面对所有人,鞠了个躬,说道:“大家想看热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今晚一定要听我的,过了十点,需在这院子里呆着,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也别踏出这门一步便可。”
“那还不简单,放心我们有分寸,不会耽误你办事的。”一老头说道。
黎子平点了点头,回到屋里,点起三根香,给李老夫人拜了三拜,口中说道:“李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保佑我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