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婷心里明白,王义宗还有最后一条路没说出口,那就是死!死?不,她才十四岁,还没及笄呢,才不要去死!好死都不如赖活着,人活着才能有将来!她要活着看那些个让她过得如此凄惨的人,看看他们都会有什么好下场!王秀婷就那么呆坐着,直到丫环进来掌了灯,似乎才活了过来,哑着声道:“打水来,给我净面,更衣。我要找祖母说话。”进来掌灯的春花,没想到会听到王秀婷如此平静的吩咐,吓得差点将灯直接摔掉在地。见鬼一般地盯着王秀婷看了半晌,在王秀婷发飙之前,总算回过神来,连忙将灯放好,慌忙忙吩咐夏荷去端了温水来,伺候着王秀婷净了脸,又找了身干净的衣裳替她换了。只不过锦绣阁并不是王秀婷想出去就能出去的,更何况这个时间,也快到了老夫人歇息的时辰。王秀婷却不管那么多,这次她倒也没闹,只让春花去请了还在锦绣阁当差的袁嬷嬷,狠狠地盯着袁嬷嬷看了半晌才道:“你去告诉二老爷,若要让我嫁,就让我见见祖母。”二老爷?袁嬷嬷有些发愣,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所指的是王义宗。这是连爹都不愿意喊了?!袁嬷嬷大概也是事先得了吩咐,弄明白王秀婷的意思以后,二话没说就赶去了琉璃苑,这个点王义宗多半还在琉璃苑。“她要见母亲?没哭也没闹?”王义宗有些惊讶地看着垂头敛目恭敬禀事的袁嬷嬷问道。“没闹,三小姐看着十分平静。”袁嬷嬷十分肯定地回答。王义宗沉吟半晌,觉得还是先冷一冷王秀婷才好,再说,这个时辰老夫人应是睡下了。老人觉浅,若这个时辰去打扰她,只怕一夜再无法入眠,因此此时并不合适去打扰老人家。“你回去告诉婷姐儿,明日辰末会让她去见她祖母。”最终王义宗给了王秀婷一个时间。袁嬷嬷不敢耽误,快快回到锦绣阁。虽说没能如她所愿立马去见老夫人,不过能得应允,对王秀婷而言总还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些日子无论她如何求都没能见上老夫人一面。其实上王义宗应允之时,心里也是没有多少底气的,第二日一早,王义宗就候在明心堂,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老夫人,让老夫人在辰末时见见王秀婷,看她想要说些什么。第二日王秀婷到底与老夫人说了些什么,王秀英并不知道,只知道王秀婷并未再哭闹,在明心堂与老夫人说了大约一个时辰的话,才红着眼睛回到锦绣阁。看来王秀婷应该与老夫人达成了统一,她与冯宝生的亲事多半是成了。很快冯宝生被请进了长宁伯府,在长宁伯府花园子里见到了面无表情的王秀婷。王秀婷身边自然是跟了人的,不过早就得了吩咐,在冯宝生与王秀婷说话的时候,退出了十丈远,任由冯宝生与王秀婷说话,时间并不长,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冯评估生就离开了,这门亲事也就算是定了下来。因篁州那边的差事有些急,并没能给王秀婷多少时间,她甚至比王秀英还要早些出了门。至于嫁妆,在王秀婷自个儿的要求下,全部折成了银票。公中、二房加林氏留下的嫁妆全都给她变成现,七月三十那日,老夫人亲手将两万两银票交到了王秀婷手上。刚出不宜嫁娶的鬼月,八月初一,王秀婷身穿大红嫁衣,怀揣两万两银票,与冯宝生踏上了前往篁州的马车。“三姐姐就这样嫁了?”初一正巧是女学休沐日,因此府里的姐姐妹妹们都是看着王秀婷出府的,等到那辆挂了一条红色绸带的马车渐行渐远,姐妹几个面面相觑。“她都没肯收我的添妆。”王秀珠看着自个儿丫环手上捧的盒子,哭丧着小脸颇感委屈。“又不只你的没收,我们大家的她都没收呢!想必是看不上吧!”王秀珊大概听张氏提过府里给了王秀婷多少银票,因此才会有这样一说。片刻之后压低了声音又道:“你们说,她将所有的嫁妆全折成现,该不会想着半途跑路吧!”王秀英眉头一皱,狠狠地瞪了眼口无遮拦的王秀珊一眼:“四姐姐且莫胡乱说话!”王秀珊也知道自个儿说错话了,连忙对着王秀英抱了抱拳,闭紧了嘴巴再不敢开口。幸得王秀珊这话声音低,王秀琴和王秀珠姐妹离她们又有几步距离,婢子们更离得远些,若不然王秀英都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不好听了话来。王秀琴好不容易劝得王秀珠脸上露出笑容,牵着王秀珠的手过来。王秀英眺了眼早已经失去马车的街道,摸了把王秀珠的小丫髻笑着安慰道:“算了,也许有一日三姐姐日子过得舒坦了,她就能想明白了。”王秀婷虽说没收姐妹们的添妆,不过昨夜王秀英让桔儿送去的东西,却是收下了的。毕竟她送去的那些东西,都是她费心请了皇甫明月从皇甫家的店铺里收集来的,件件都是长途旅程中必备的东西,原本是备着她自个儿前往南疆时用的。今日是看着春花将那些东西一件件搬上那辆王秀婷坐的那辆马车。王秀婷连老夫人给她个得用的婆子都没肯要,只带了伺候了她几年的春花。当然无论是老夫人、张氏还是沈氏都不算太过苛刻的人,虽说王秀婷将府里的嫁妆全都折成了银票,却还是给她收拾了几车必需的用品。王义宗又让沈氏从二房所属的庄子里挑了一房五人却有三个壮劳力的农户,跟了王秀婷去篁州,只不过人是直接送到冯宝生那里的。待到大家在清幽轩坐下,姐妹几个还是有些懵懵的。转眼看到屋里挂着的大红嫁衣,那是王秀英还没完全绣好正在收尾的嫁衣,最小的王秀珠不由落下泪来:“再过几日,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