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芸带着207寝室的学生前脚到会议室,校治保主任黄伟兵后脚就带着蔫了吧唧,头上缠着纱布的邹新亮来了。
黄伟兵已经问询过邹新亮,大概了解了事件的缘由,而且他很清楚,邹新亮不会对他说谎话。作为校治保主任,黄伟兵的工作相对还是比较清闲的,和大多数校领导和教师们厌恶邹新亮这类坏同学不同,黄伟兵反倒是对这些坏学生印象不错,一来他觉得年轻人嘛,有胆子敢打敢拼的,那叫本事,没胆子怂包就活该被欺负;二来,这些坏学生们别的优点没有,却都擅长和学校的保安、社会上的小混混、包括他这位工作清闲的校治保主任打交道,偶尔还会请他喝酒,送上两包烟……让平时感觉在学校没什么实权和威望,更得不到什么油水,管理上也被边缘化的黄伟兵,很有些被重视、尊敬的成就感。所以在一中这些年,但凡发生打架斗殴或者欺负人的事件,只要让他去处理,多半都会以考虑到学生需要以教育为主、学校名誉不能受损等等理由,三下五除二地和稀泥迅速把事件处理。
只要事情能被快速处理,没什么后遗症,校领导们也乐得清闲安逸,才懒得去管是否合情合理。所以,尽管校内学生殴斗事件频发,但黄伟兵还是多次受到校领导的褒奖表扬。
今天是新生入校报到第一天,就发生了如此性质恶劣的事件,黄伟兵打心眼儿里厌恶那个叫陈自默的新生。
妈的!
这小子真有种啊!
刚到学校,就敢把邹新亮这号全校拔尖的人物给暴揍了一顿,这倒没什么,问题是,这件事让他这位校治保主任很没面子!
所以,进了会议室见到打邹新亮的新生陈自默,在惊讶于这孩子竟长得如此柔弱之余,黄伟兵还是端起架子当着教导主任的面,率先开炮了:“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同学之间应该互敬互爱,即便是觉得自己委屈,受欺负了,也应该向老师汇报,怎么能如此莽撞,对同学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有点儿学生的样子吗?简直和社会上那些小地痞混混流氓,没什么差别,是社会的渣滓……”
“黄主任,你调查清楚事件真相了吗?”孙芸当即瞪着眼打断了黄伟兵的话。
“问过了啊,不就是邹新亮让他给换个铺位嘛,不肯换就别换,干嘛把人打成这样?”黄伟兵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是,我知道,邹新亮这孩子平时脾气暴躁,啊,经常与同学之间发生争执冲突,可就算是在这件事情上,邹新亮态度不好,自己也有不是的地方,可陈自默作为新生,有什么事情可以向老师反应嘛,说破大天去,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万一把人给……”
“黄主任只问了邹新亮一人吗?”孙芸哼了一声,毫不留情面地讽刺道道:“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学生所说的话,黄主任竟然还相信,真是可笑!”
黄伟兵勃然大怒,可孙芸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教师,在学校里颇有威望,他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儿……
总不能和孙芸吵吧?
被特许安排坐在一把椅子上的邹新亮,歪着缠满了纱布的脑袋,目光凶很地瞪视着站在那里局促不安的陈自默。此刻听得孙芸指斥他劣迹斑斑,更是被孙芸狠狠瞪了一眼,邹新亮却是梗着脖子面露不屑,一副桀骜不驯,你奈我何的模样。
“那么孙老师,你问清楚了?”黄伟兵没好气地反问道。
“当然!”孙芸一指排在墙根下的七名学生,道:“而且,我带来了207寝室所有的学生,事发前后他们都在场,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他们,就是最能还原事件真相的证人!其中一人,还是邹新亮的表弟姚和瑞,他亲口承认并讲述,此次邹新亮是为了帮助自己的表弟睡下铺,才欺负殴打陈自默!”
孙芸不愧是从教多年的优秀教师,优秀班主任,处置此类事件可谓是经验十足,得心应手,一番话于无形中便为此事先定下了重点——邹新亮欺负、殴打新书。
接下来,孙芸不再给任何人反驳和解释的机会,虽然带来了七名目击证人,但她好像压根儿就没打算让这七个学生在会议室里对教导主任再陈述一遍事情经过,而是全权代表了这些学生,她在会议室里声色俱厉,言辞凿凿,大义凌然、掷地有声地为陈自默开脱,并指斥邹新亮历年来的斑斑劣迹。也不知道孙芸老师的记忆力怎么会有那么强,更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晓了那么多详细的事件,大概是有着好八卦的天性缘故,所以没有错过对任何一次校园事件的了解?
总之,在旁边听着孙芸老师口若悬河舌绽莲花,一件又一件地把邹新亮在县一中干过的所有恶行,全都讲述出来……会议室内所有人,包括邹新亮自己,都不得不钦佩拜服。
这还不算,接下来孙芸老师的表现,更是让邹新亮差点儿疯掉,让陈自默感动得差点儿没忍住跪下。
因为,孙芸老师一边讲述,一边或严词犀利地询问、或循循善诱地让几个207寝室的新生回答她的问题,从而片面地为她的讲述做出她所希望的辅助证明,时而还会以“是不是?对不对?”这类只需要简单回答的问法,质问邹新亮。
到后来,孙芸老师竟是在众人面前,生生把邹新亮后脑勺的伤口,说成了是其自己在殴打陈自默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的,而头颅左侧的伤口,亦是他自己负主要责任。至于邹新亮脸上和身上的多处擦伤、淤青红肿……一番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