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见此,虽是脸色如常,却是微微开口,“汪公公,这颗十三年前的相思豆,想必你也不会想尝尝它的味道吧?”
陆云的话,虽然平静如常;可听在汪直的耳中,却是带着森然的杀意!
他深知陆云此人,一向是心狠手辣,言出必行。此时,此人竟然开口说了这样的一番话,就必然不是在开口恐吓于他。
如今,若是自己不招供的话,那等待自己的,定然就是这颗相思豆了。
这相思豆之毒,汪直当年曾经亲眼见过,自然是深深惧之的。他知道,只要这豆中的粉末一旦进入了自己的口中,自己很快就会心竭而死,连太医也查不出一丝的异状。
况且,汪直也知道,陆云的手里,既然已经有了这颗十三年前的相思豆,那有没有自己的供词,已经是不重要了。
既然如此,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那汪直还在等什么呢?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若是不招,立即就会死,若是招了,也许还会多活上那么的一时半刻。他荣华富贵的活了大半生,自然不想死,更不想被毒死!
陆云见汪直终于低下了头,这才向两边的衙役挥了挥手,自己却转身,走入了一旁的阴暗之中。
此时,谁也不知,在阴暗之中,显得越发没有表情的陆云,却是在心底也是微微一叹。果然,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这是人的天性,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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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御书房,哪怕已经过了亥时,却仍是灯火通明的。
陆云离开之后,皇帝朱见深看着手中的那份供状,却是一脸的复杂。心痛难当有之,茫然无措有之,不敢置信有之.......
“陛下!”张怀恩见主子如此的难受,心下也是不由一叹。他双手捧了一盏热茶,送到了皇帝的面前,“您喝口热茶,先缓上一缓吧。”
陛下乃是一朝天子,如今人过中年,却还要承受幼子被害的伤痛,也难怪陛下一时之间,也是难以接受了。
况且,这其中还牵扯到了......
“怀恩,”朱见深放下了手中的供状,有些茫然的看向了一旁的张怀恩,“你说,当年的事情真的是贞儿所指使的吗?”
张怀恩闻言,却是嘴角微动,暗中一叹。
陛下和那万贵妃之间,既有相濡以沫的夫妻之情,又有幼时相依为命的同生共死之意;这二人之间的事情,他一个作奴才的,又哪里敢多嘴置喙呢?
只是,天子问话,他却不能不答。
“陛下,”张怀恩特意放缓了语气,慢慢说道,“虽说,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那汪直之前一直瞒着陛下您,做下了诸多天理不容之事。此人乃是大奸大恶之徒,此时他供出此事,牵扯出了万贵妃,恐怕亦是如疯狗一般......”
说到这里,张怀恩却是停了下来。作为紫禁城十二监的大总管,他自然也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这聪明人,自然也知道,何为分寸二字!
这万贵妃在天子的心目之中,明显是不同的。此时,陛下已然心有疑惑,自己若是说得多了,恐怕反而容易错得多啊。
更何况,张怀恩也知道,以陛下对万贵妃的信任宠爱来看,哪怕明知道当年之事,乃是万贵妃所为,恐怕也只会伤心失望几天,而不会真的对万贵妃怎么样吧。
现如今,汪直已被皇帝下令凌迟处死,当年钟粹宫的那些旧人,也已经全部被杖毙,只凭这一纸的片面之言,皇帝又怎么会把万贵妃怎么样呢?
张怀恩看着皇帝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
天子钟情于一人,对后宫而言,本就是祸不是福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怀恩的那一番话,皇帝到底是听进去了一些。更何况,当年的事情,他若是不弄个明白的话,又怎么能对得起那个早逝的孩子呢?
只是,那个被指认的元凶,是贞儿啊;是那个从小抱大自己,为了自己肯以命相护的贞儿啊!
他怎么敢,又怎么能去问呢?若是一个不小心,冤枉了对方,贞儿的心,该有多疼呢?
一边是自己的妻子,一边是自己的儿子,朱见深此时,不由陷入了两难之中。
张怀恩看着主子的纠结为难,却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直到,皇帝朱见深起身,拿起了一旁锦盒中的那一串手链,沉声一呵。
“摆驾关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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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到子时了,可关雎宫中,万贵妃却并未就寝。
今日,她的心中,一直有些隐隐的不安;直到一个时辰之前,传出了汪直被下令凌迟处死的消息,她心中的那份不安,便彻底的变成了恐慌。
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奇怪到,她作为后宫的实际掌权者,竟然是抓不到一丝的头绪。
万贵妃只觉得烦躁异常,她起身,连外衣都没有批上,便在寝殿内,来往的走动了起来。
直到,皇帝朱见深的到来。
“陛下,您来了?”她看着一身龙袍的天子,终于觉得自己那颗卡在嗓子眼的心,踏实了一些。
这个男人,是皇帝,是天子,可同时,也是她的丈夫啊。
“嗯。”朱见深上前两步,拉住了万贵妃的双手,“贞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下呢?”面前的女子虽然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