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贤妃的这一愣,张婉自然是看在了眼中。
这是怎么了,这位贤妃娘娘为何会用这样吃惊的目光看着自己呢?
莫非是......?张婉灵机一动,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面前的柏贤妃却是率先开了口。
“张姑娘,”柏贤妃到底是在深宫之中,经历过了大风大浪之人,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恢复了平静,神色如常的说道。“这时辰已经不早了,本宫这里也就不多留你了。”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柏贤妃自己也需要时间,好好的细想冷静一番。
“也好,”张婉抬头看了看东方有些略微发白的天空,淡然的点了点头,“那柳儿就先行留在娘娘这里了。”
想来,陛下这几日还会来这钟粹宫吧,有了柳儿这个人证在,这柏贤妃行事之时,也会多上几分的底气了。
“好。”柏贤妃闻言,倒是没有多做推辞,她也的确有很多的话,想要和当年的故人,问个清楚。这十多年来,她独自一人被幽闭在这钟粹宫中,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也看清楚了很多的人。
此时,能和当年幸存的故人重逢详谈,柏贤妃的心中,自然也是期待万分的。
张婉重新将黑巾蒙面之后,在贤妃柏氏那略带惊讶的目光之中,身影悄悄的隐入了黑暗之中。
一刻钟之后,在清凉殿中左右踱步,焦急不已的李妈妈见张婉终于平安归来,终是大松了一口气。
“婉姑娘,您回来了?”李妈妈一边抱来了宫中的常服,伺候起张婉的更衣梳洗,一边小声的回报了起来,“东宫那边来人了。”
“嗯。”张婉闻言,却是淡然的点了点头。能在这个时候来清凉殿的东宫来人,那必然只有那位太子殿下朱佑樘无疑了。
只是,今夜这后宫之中,如此的热闹,这位太子殿下却趁机来到了自己的清凉殿中,却又是为何?
难道,是前朝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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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宫中,万贵妃看着身旁熟睡的这个男人,却是黯然一叹。
当年,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会一心保护着自己的男人,如今,也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吗?
陛下啊,陛下!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当年我们的山盟海誓了吗?
那一年,您刚刚登上帝位,也曾拉着贞儿的手,深情款款的说道,你会一辈子相信贞儿,保护贞儿,一辈子只对贞儿一人好啊!
那一夜,您撇下了新婚的王皇后,也曾冒雨赶到自己的关雎宫中,深情的拥抱着自己,言语动人的告知自己,在您的心中,只有贞儿一个妻子啊!
可后来呢?您有了柏氏,张氏,李氏,纪氏,杨氏......您还在我们的孩儿夭折之后,有了另外的一个儿子!
陛下,您可知,贞儿在面对您的后宫三千佳丽时,是多么的心痛啊。可为了不让您烦忧,贞儿仍是强忍着心酸,在您的面前强颜欢笑着。
因为,您是陛下啊,您是这个天下的君王啊!
贞儿不敢奢求独宠,可这么多年以来,贞儿也好累啊!贞儿也是女人,在贞儿的心中,也有嫉恨,也有不甘啊!
多年以前,贞儿也是那善良的农家女,可这么多年以来,贞儿若是不发泄一番,又如何还能在您的面前,保持着这如花的容颜?
若是那样的隐忍,那样的默默无声,贞儿恐怕早就发疯了吧?
想到这里,万贵妃不由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任由眼角的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皇帝朱见深在睡梦之中,只觉得脸上一冷,顿时便睁开了双眼。
“贞儿,你怎么了?”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脸悲伤的垂泪模样,不由心口一紧,赶紧伸手将万贵妃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陛下,贞儿该死,打扰了陛下的清梦。”万贵妃伏在帝王的怀中,心中却是默默的一叹。
曾几何时,自己这个冲冠后宫的皇贵妃,也要用这样流泪的手段来争宠了吗?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啊,她是盛宠后宫二十年而不衰的万贞儿啊,她又何曾在众人的面前如此的示弱过?
“贞儿,”因着这几日的事情,朱见深虽对怀中深爱的这个女子,颇有些失望之感。可此时看到这个陪伴了自己一生的女人,如此的伤心难过;他的心,自然也就软了下来。“可别说胡话了。”
他紧紧的拥抱着怀中的这个女人,任由对方眼里的清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襟。
“贞儿,别哭了,都是朕不好。”想着贞儿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朱见深不由深深的自责了起来。
当年,自己若是能一心一意的对待贞儿,保护贞儿,贞儿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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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宫中,在帝妃相拥互诉衷情之时,承乾宫中的纪淑妃却是独自一人,来到了院中托腮独坐。
月是故乡明,今夜又是十五了,也不知道黎族的十万大山之中,是否还有亲人记得自己呢?
她离开故乡已经多年了,如今,哪怕是自己能回去,恐怕也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吧?
当年大山之中的那些个小阿哥们,是否还记得自己这个小阿妹呢?
“娘娘,”宫女阿依看着主子对月独坐,不由也是暗自一叹,“娘娘,这更深露重的,小心着凉,您还是批件外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