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把她送到医院之后,来看过她两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而他们留下的联系方式也都是假的。而病人自己也说不清与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记得自己在其中一个人农村的家里住过一段时间。据病人自述,在这之前,她还住过另一家医院,是为了治疗外伤。”
“外伤?”
“是,她身上有严重的外伤痕迹。她的后背遍布伤痕。”
他反过来问我女友的失踪经过。我只说女友在保密单位工作,一年前出差途中发生事故后失踪。具体过程我也不清楚。
王大夫皱了皱眉。“几个月前,曾经有警察带着一批人来过,也说是一家保密单位,对雪儿进行了一番检查。”
他们来过了?
是啊!他们不可能比我更晚得到这个消息。“他们说什么了吗?”我问。
“他们只说让我们照顾好她。说他们还会来的。但他们后面并没有来。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他们来过,但并没有带走她,也不留下任何信息。这是为什么?
“莫先生,还有一件事。如果找到雪儿的家人和单位,并且确认了她的身份,那么请把她的医疗费用补上。”
“欠了多少?”
“六万多块钱吧!具体得问财务。”
我吓了一跳,“这么多?”
“这可不多。”王大夫说道,“从六院到疗养院,她住了七个多月。光是床位费就得三万块钱。”
出了医生办公室,我一直在想,那群人是不是部队的人?李上校究竟知不知道?那么司令知不知道?如果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他?
返回病房,我与雪儿谈起我与露雪之间的往事(我还得小心不涉及任何秘密,因为现在并不能肯定她就是露雪),但没有唤起她的任何记忆。我想看一看她背上的伤痕,但她没有答应。虽然她偶然间叫出了我的网名,但她并没有认出我,依然对我充满了戒心。
在走廊里,我拨通了司令的电话。沉吟了片刻,我才开口。“伯父,我在t市一家疗养院里,看到一个失忆的女孩,长得很像露雪,也安着智能假肢。”
“我知道。”他说。
这颇出乎我的意料。“那您见过她么?”
“没有。”他回答,“我觉得那不是我们的冬儿。她从来没有用过雪儿这个名字。”
回答得这样干脆。我一下子被冻住了。司令说的无疑就是这个名叫雪儿的女孩,但他根本不认她,而且连看都不看,就下了这个断言。
那么司令一定是有根据的。那是他的女儿啊!即便她失去了一切记忆,她仍然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会不要她呢?
可是现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就是欧阳露雪啊!
我准备立刻前往k市,不是去见司令,而是去找李上校。
临走的时候,雪儿突然拉住我的手,“你要走么?”
我蹲下来,“雪儿,我要去找你的家人,还有以前的同事。”
“他们都会来吗?”她问。
“我想会的。”我扯了个谎。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我乘上t市至k市的高铁。铁路的一侧不远就是国道。一年之前,露雪也许就是在那条路边被人抛弃,又被救起。不过,现在能确定她就是露雪吗?她没有关于我和露雪的任何记忆,怎么能说她就是露雪。
如果她真是露雪呢?如果她永远无法恢复记忆呢?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我到达k市,直接去了军营找李上校。
我告诉他我去找雪儿的过程。他只是默默地听着,然后问我:“你觉得她是欧阳露雪么?”
我有些惊讶他的谈话方式。“我觉得很像,但司令说不是。他说露雪从来没用过雪儿这个名字。”
“是,司令夫妇在家里,一向称呼她为冬儿。”李上校说,“但司令说的并不准确。我查过了。欧阳露雪在武警部队实习的时候参加了一项行动,那次任务中,她的化名就是雪儿。”
“你们几个月前就去查验过了是么?”
“是。”李上校回答,“这是一次秘密行动。我们没有告诉你。关键是,我们没能确定她的身份。”
“为什么?”我问,“你们不是有那么多保密关卡。她从事秘密工作,不是经常要做身份认证吗?可以检查她的指纹、虹膜啊!”
“我们检查过。她的指纹相似度为s2级,虹膜相似度为s3级。”
“这是什么意思?”
“从刑侦角度,不能排除她是。但是从安全角度,又不能确定她是。”他补充道,“她的指纹和虹膜都受到过损伤。”
我不禁皱起眉头。他说的这一切,在我看来,都只证明一件事,她就是欧阳露雪。“那dna呢?”
“而我们并没有她的基因数据。”他说。
“那司令可以和她做亲子鉴定啊!”
“司令不同意做。”他说。
“可是为什么?司令不想找到他的女儿么?夫人也不想?”
上校看着我,“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种可能性?欧阳露雪并不是司令夫妇的亲生女儿。”
我心里一惊,“可是她和她的父母长的很像啊!”
“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人也会很像。”
我彻底无语了。
“雪儿,她是一个活人。难道确定她一个活人的身份比确定方玲珊的遗体更难么?”
“是的!”李上校回答,“因为死人可以盖棺定论。而活人不能。”
“什么意思